远及近,从细长窄小的田埂上一路“啪嗒、啪嗒”地奔过。麦苗青青的田野上夜深雾浓,寒意袭人,一轮惨白的下弦月像被谁随手扔掉的一柄镰刀,寒光闪闪,寂寞森冷地挂在天边。
“妈,他会追上我们吗?”
“叫你不要说话,聋了?”随着轻声的呵斥,脚步声越发慌乱。朦胧的月光下,一个腰系蓝布围裙的中年妇女,一手拉扯着一个小女孩,几乎脚不点地地顺着麦田中间的田埂向南奔去,一边狂奔还一边惊慌地回头张望。在田埂的尽头,一户低矮的茅草屋里依稀透出一盏如豆的灯光,像一只哭红的眼睛,无奈而悲伤地目送着她们……
这三个在月夜仓皇奔逃的人,一个是我母亲,一个是我妹妹,一个就是我——刚刚被妈妈呵斥过的那个小女孩。那一天,是1981年深秋的某个夜晚。那年妈妈49岁,我11岁,妹妹8岁。
就在半个小时前,我和妹妹还在家里热乎乎的被窝里躺着,忽然被妈妈和那个禽兽的打斗声惊醒,那个禽兽又在欺负妈妈。我跳下床,扑过去就咬那个禽兽的手,他的手正掐着妈妈的脖子。那个禽兽吃痛甩手给了我一巴掌,打得我的脑袋“嗡嗡”作响。妈妈赶忙过来护住我,那个禽兽又过来扭住了妈妈的手指,妈妈痛得尖叫一声蹲在了地上。妹妹也惊醒了,怯怯地蹲在妈妈身边小声哭。我绝望极了,我们母女三人今天绝对在劫难逃了。
那个禽兽拍拍胸脯,恶狠狠地说:“敢顶撞老子,老子看你们活得不耐烦了!老子一生没怕过什么人,把老子惹急了,人都敢杀!老子这就回去拿一把杀猪刀来,不信教训不了你们!”说罢,推起自行车就出门了,临走还反锁了大门。他的家在杨庄,离我家大约十五公里左右路程。#_#
当那个禽兽的自行车铃声渐渐听不见了,我们母女三人才一下子绝望地抱头痛哭。哭了一会,妈妈才抹把泪说:“萍后,你赶快带美华跑走。等杨东启回来,不是死,也是残。你们先跑到二队干姨妈家躲一躲,再叫干姨妈想办法送你们到她的亲戚家去,杨东启不一定找得到。”杨东启,就是那个禽兽的名字!毫不夸张地说,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