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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吩咐濠阳小筑的厨子上街买菜备酒,中午留余觉吃饭。又从房里取了八块大洋,想想,又加了两块,用布包好,交与余觉,说:“冰臣啊,省着点花啊……”余觉把布包捏了捏,说:“这次来,我就是想找张季直谈谈给你加薪的事,嘿,没等我开口,他倒好,把个徐和生的麻烦事踢给了我。”
沈寿说:“冰臣,听我一句劝,休要和啬公说。不是啬公吝啬不给我加薪,你没来前,他才提此事,我婉言谢绝了。”
余觉气得跺脚:“你傻啊!他偌大一个家业,还差我们这点小钱?再说了,这么些年,我,给他打理贫民工场,业绩有目共睹啊!你,传习所,规模扩大,学生人数增加,呕心沥血,含辛茹苦,不谈像当年四川许诺的月薪二百大洋,多少也得涨点吧?”
沈寿抚摸着腰腹,悠悠道:“冰臣啊,啬公创办女工传习所,是让女子能谋求自立自强,而非谋私利。创办之初,啬公就承担办学经费三千元,以后每年都负责四千八百元,前年传习所移建至此,建设费五千元,都是啬公所出。啬公虽家大业大,然开销亦巨,日不暇给,几番鬻字筹资做公益。新建传习所当年,建残废院和盲哑学校的资金就不够了,啬公只得又在报纸上刊登鬻书筹资告示。啬公以年逾花甲之躯,劳心劳力至此,我怎么可以还给他添乱?”
“这怎么是添乱?我这不也是合理诉求吗?原先天锡刚生养的时候,你还出资雇了个乳母抚育,现在倒好,我们连个佣人都雇不起,里里外外,都要天锡操劳。这都过的是什么日子啊?”余觉痛心疾首,“想当年,在宫里,慈禧老佛爷真的待我们不薄啊!那时在绣工科,我们俩的月薪几乎年年有增,从五十两加到了一百二十两。你看看,多大的差距?还经年不涨!悔不当初,被张季直忽悠了来,误入尘网中,一去四五年,真该去四川……”
余觉嘟嘟囔囔,喋喋不休,像个多嘴的老娘们,而沈寿沉默不语,眼神空蒙。她的思绪,穿越光阴的尘与土、云和月,爱与恨、情和怨,看见十多年前,自己在京城的风光和落寞,看见了八年前,在江宁的熏风里,自己与张謇开启的不解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