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又是一地枯黄,枫叶红了满面秋霜。这场故梦里,人生如戏唱,每个人都是戏里的人物,被命运无情的左右和玩弄。
我回到海尚别墅的时候,看见独自站在顶楼阳台上望向东方。是在思念自己的家乡吧,才会在这样幽深冰冷的夜晚,孤独的站在那里。抑或是,为死去的廖世感到难过吗?我摇了摇头。一转身看见了阿秀,这个昔日里洋娃娃一样的小姑娘也已经十八岁,最美好的年华。只是令我心惊胆战的是她眸子里的光,不应该出现在她的眼睛里啊。她怎么会对生出这样的情感来?
难道利用我利用的还不够,你还要利用我的阿秀吗?
我装作没看见深厚的阿秀,转过身来揽住他的脖子。到了现在,我很少这般胡闹,这般像个小女儿家撒娇。
“寒冬,我都快摸不清你的心了,你究竟爱不爱我?”
在这样的时机说出这样的话自然不对。
战鼓擂动,国将不国。大战一触即发。
“阿城,这场仗我怕我会输。”
我看见廖寒冬的眸色变深,紧张的心跳都漏了一拍。我看着他缓缓低下头亲吻我的眸子。缱绻缠绵,极尽温柔。这次的吻带着浓浓的战友的味道,我看着他闭上眼睛,任由他越吻越深。
“你不会输。”
耳朵里清晰的传来他的呼吸声,我故意开始随着他的节奏回应着他。
我揽住他的脖子,极尽缠绵。温柔娇喘。
我感觉到廖寒冬的手探进了我的衣服,因为他常年打仗,骑马打枪而长出来厚厚老茧的手,他灵活的在我的身体上游过,带起阵阵战栗。
吕坤秀就站在不远处看着,看着在浓墨色的夜晚里。
廖寒冬放开她的唇,亲吻着她的额头,又一路向下,最后埋在她的脖颈间,肆意的流连。感觉到脖颈上他的头埋在她的脖颈间,大力的亲吻着,她不由紧紧攥住他的衣服。
他的吻慢慢向下,在她锁骨上徘徊了许久,最终轻轻咬了一口才放过她,又继续亲吻她因为他的动作而起伏的丰盈。
他看着她的身体,总有一种冲破的欲望,抱着她进了卧室。
这场战争,是一场很快就能结束的战争。
中央政府倒行逆施,对外卖国,对内独裁。一方面公开添编两个警卫团,又借补充之名,召募退伍官兵,并征召新兵,“以待编制“。又“以治安为名,密令各县整饬地方团队,以侯时机“。并招募志愿参军的学生数百人。
护国的含义是维护民国国体。护国军政府的都督应由谁担任?廖寒冬推杜逸,杜逸推廖寒冬。
在廖寒冬来说,杜逸是他的学长,又比他长一岁,杜逸且一直是廖寒冬的长官,廖寒冬回任海尚也出于杜逸的推荐,杜逸在国内外都有大名足资号召,所以诚心诚意地推荐杜逸出任都督,可是杜逸推廖寒冬也有理由,护国兴师举义全赖南城,廖寒冬在南城呆了很长时间,培育了很多南城势力,杜逸自己是并不时常在南城,而是多居海尚,主客之势已成,自己不能喧宾夺主,何况廖寒冬督南城已有数年,在南城已有基础,所以也是诚记诚意地推让廖寒冬为都督。两位贤者的谦让,成为民国初年政治史上的佳话。
最后,杜逸以严肃的口吻说:“我们这次举义,最要紧的是要赢得全国各方的同情,以求得多助。廖寒冬身为廖世子,如果率军出征,很容易引起邻省认为是假名侵略之嫌,过去海尚军扰川已有猜疑,今若不避嫌,更容易被廖志文挑拨,中其反间,所以统军出征应由我。至于坐镇后方,领导军政府重责廖寒冬万万不可谦让。“杜逸的这番话非常感动人,他自己也泪随言下。于是与会人士一致鼓掌赞成。
这一次会议,在一张长条桌前,廖寒冬和杜逸是并坐主席位子,廖寒冬为了尊礼杜逸,他的位子一直侧一半,以示不与杜逸并肩。会议中决定廖寒冬为南城护国军政府都督,护国军成立三个军,杜逸为第一军总司令,蔡锷为第二军总司令出,廖寒冬兼第三军总司令。
廖寒冬郑重地向与会人士表示三点意见:
关于军制军令,凡涉总揽之事,只以南城军督府名义行之。
杜逸、蔡锷两将军均聘任,来往文书用咨函。
对外文告,由廖寒冬、杜逸、蔡锷三人共同署名。
因此,后来护国军发出的通电檄文都是廖寒冬、杜逸、蔡锷等共同列名。三位元戎往来的文电均系平等语气,军总司令虽隶属于军政府,可是组织大纲上并无统属之规定。
我在后面竭力谋划,终于使其内部较为平稳。周旋之苦苦不堪言。
因为部队出征需要银钱,我没有办法,只能够从各大家族拿,自己嘴里的肥肉怎么愿意轻易吐了出来。
只好强征,或者利用自己的权谋利益利用那些漏洞,一点一点蚕食。那些封建愚昧的官僚地主们,怎么斗得过我?只好吐出了这些肥肉,连带着损了一半的家产。
上官云津终于不再玩乐人生了,在疲惫的周旋里数次要求见我。我自然是不见,在我去看戏回来的路上,在秋高气爽,寒霜满地的日子,他跪在地上,双眼通红的求我。
“阿城,阿城,你不能放过我们吗?”
“阿城,算我求你了,哪怕你并不曾在乎过我的真心,你也不能眷顾一下生你养你的南城,你成长到达的北城吗?”
他哀求,他匍匐。
人这一生总会有各种情景,有的时候人得意,满面春风,世界都在跟着你笑,有的时候痛苦,卑微如狗,满世界却只有你一个人哭。
我不曾同情,不曾怀念。不曾流泪,不曾后悔。
“要是上官家当初没有在踩吕家的时候插上一脚,给予最后的打击,今日你也不必在这里磕头谢罪了。”
“阿城,你变了,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你真的让我好失望,失望透顶了。”他抓住我白色的大貂,看着我恳求道,恳求不成便翻脸,“你怎么这么残忍,实在是太可怕了,吕碧城,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上官云津,你以为我相信过你吗?没想到你竟然选择了相信我,人总是在最卑微的时候,也想活着,哪怕是如同蝼蚁一样,这些旧的糟粕都会毁灭的,所有的肮脏的一切都会灭亡的。不过是民国的蛀虫罢了。”我解下大貂扔到了他面前。“这个值十万大洋,派人去上官家取。”
“你,你,我们哪里还有那么多钱?”
“女为娼,男为仆,总是还的起的。”
我袅袅然离开。
初冬,穿着无袖的旗袍,我一点也不冷。
进了暖室,梅先生坐在我面前。
年过六旬,依然精神强健。
“你来了啊,数年不见,吕小姐的风姿一点都没有改变啊。”他说起话来还是很好听,想来每日的蛋汤保养的极好。
“梅先生的戏一如既往的好,只是不知不觉已经是隔世了。”我品了一口这上好的碧螺春,“碧螺春,名若其茶,色泽碧绿,形似螺旋,产于早春。但凡品饮过碧螺春的人,都不由会被它嫩绿隐翠、叶底柔匀、清香幽雅、鲜爽生津的绝妙韵味所倾倒。”
“吕小姐对茶的品味也是卓然不同,令人钦佩。只是吕小姐知不知道将它轻轻投入水中,茶即沉底,有“春染海底”之誉。”梅先生仙风道骨。
春染海底?我似乎知道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