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菁雪站在广场中央的喷泉前,看着那些随着音乐的节拍,喷涌起的波浪,心里终于获得了暂时的宁静。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习惯了思念一个人,习惯了某种香皂的味道,也习惯了每天一杯淡盐水,更习惯了在伤心的时候,来这里看喷泉。
以前,只要她不高兴,他就会带她来这里,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佟菁雪喜欢上了喷泉。
稳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佟菁雪没有回头,只是呆呆地望着喷泉。
为什么不回家?
终于,萧庭奕主动开口,一样的冷漠,却多了几分人性。
佟菁雪转过身,看到那张在梦里出现过许多次的面孔,突然失了声,只能呆呆地望着他英挺的眉眼。
这么晚了,为什么不回家?他耐着性子继续发问。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盯着他的双眼,反问道:这么晚了,你为什么在这里?
路过。
云淡风轻的口吻,仿佛他真的只是路过而已。
佟菁雪微微扯唇,牵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么,路已经过了,你也可以离开了。
萧庭奕眉头紧蹙:佟菁雪,不要挑战我的底限。
佟菁雪叹一口气:我不想挑战你的底限,也不想惹你生气,只是别再来招惹我了。其实,你也根本门就没打算管我的,不是吗?
他声音低沉:如果你在是为白天的事情耍性子的话,我不会道歉的,是你……
是我自找的,所以,我不会奢望你道歉。
她的眼神,让人莫名的心痛,萧庭奕别扭地侧过身,避开她的视线,冷着脸,貌似不经意地问:为什么来这里?
喜欢,所以来了。
为什么喜欢?
因为,有人曾经喜欢。
……
这样没头没脑的对话,他偏偏又听懂了,插在裤袋中的手紧了又握,握了又紧,萧庭奕直视前方,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佟菁雪一愣,机械地拒绝:不用了,我想再坐一会儿。
他倔强地提醒:很晚了。
如果觉得晚,你可以先走。
逞强可不是什么好事。他突然就生气了,这个女人,这么晚了还守在这里做什么,难道她不知道什么叫危险吗?
佟菁雪忍无可忍,突然爆发了:萧庭奕,你为什么一定要逼我离开,就让我在这里单独呆一会儿不行吗?
因为我也要看喷泉,而我不喜欢在看喷泉的时候,看到你。明明不是这样想的,伤人的话却脱口而出。
好,我懂了,我走。
佟菁雪转身的瞬间,泪意狂涌,知道自己不该在他面前软弱,可是她忍不住,她只想留在一个曾经有梦的地方,可他偏偏那么残忍地将她赶走。
萧庭奕,你为何那么恨我呢?
午夜,熟悉的街道,陌生的人群,街头喧闹如故,但佟菁雪却觉得孤独。
佟家不能去,贺家不能回,除了满街游荡,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何处何从。多少年来,她做着佟家的大小姐,理所当然地享受着掌上明珠该有的待遇,被保护得太好,她习惯了去依靠,依靠父母,依靠丈夫,依靠萧庭奕……
萧庭奕,在心底反复念着这个名字,佟菁雪自嘲般轻笑,当初,他就是看出来她有多没用,才会抛弃她的吧,虽然对他存有怨恨,但是她其实还在期待着他回来,等他说出当年离开的理由。
她鼓起勇气拨打了他的电话号码,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手机铃声,原来,他一直还记得……
菁雪。
佟菁雪以为是萧庭奕,欣喜地回头,却在看清来人之时,眸光一黯:世擎哥,怎么是你?
叶世擎一脸奇怪地问:不然呢?你以为是谁?
没有,只是觉得,好巧喔。
佟菁雪尴尬地笑了笑,她从小就不会撒谎,更何况还是对着自己最熟悉的人。
叶世擎笑了笑:不巧,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找我?
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佟菁雪动作一僵,她不想回家,也不知该回哪个家,但是她总不能在街上游荡一晚上,想了想,她还是坐上了叶世擎的车。
萧庭奕面无表情地坐在车里,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来越用力,不知是着了什么魔,从她离开喷泉的那一刻,他便一直跟着她,从这条街走到另一条街。
看着她茫然无助,看着她拿起手机,不知道是拨通了谁的电话,不愿承认,在那个时候,他还有所期待,只是,当他看到她身后那个高大伟岸的身影时,萧庭奕的心又重重地沉了下去。
叶世擎,他怎会忘记他,那个从小学到大学,一直精心呵护着佟菁雪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