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一般锐利的眼神逼视下,连她这样的人都不由得心里有些发憷,偏偏吴夜遥在送她上楼来之后,已经被他父亲骂下去了,只有这种时候,她才发觉心里竟会对吴夜遥有不自觉的依赖。
“吴老爷,您的身体感觉好些了吗?”她轻轻对上他的视线,稳稳神,不卑不亢地浅浅一笑,“您的精神看起来很好。”
“我听他们说了,是你救了我。我吴锡屏不喜欢随便说谢谢,你自己开口吧,想要什么。”吴锡屏说话的模样简直和吴夜遥一模一样,冷峻简短,但许是年岁的增长,看多了事态沉浮,眼神里不自觉得多了些许慈祥,也可能是毕竟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年纪和自己的独女差不多大的女子冒着巨大的危险救了他,语气里多了几分罕见的柔和,“不管你想要什么,只要不是狮子大开口,我都会想办法满足你。听吴夜遥那臭小子说,你姓柳?”
“——是。”生平几乎没有骗过人的舌头,深怕多说一个字的假话便会不受控制地打卷,李潇桐有些心虚地轻轻扭开头,从栏杆上藤萝的间隙里看一眼坐在楼下合欢树下乘凉喝茶的吴夜遥,她知道他的用意,若是被吴锡屏知道自己便是当年害得他失去一向孝顺优秀的长子的李家女子,只怕,这个经历过恶毒的怨咒身体孱弱的老人,会化作凶猛的老虎扑向她,毫不犹豫地将她撕成碎片——她还没有勇气承认一切。
“你老家是云城?吴夜遥那臭小子说话天上一句地下一句,说了半天,把我头都说晕了,我要听你自己说说是怎么到孟州来的,你这医术又是跟谁学的。”一说起吴夜遥三个字,他便有些恨恨地不齿,好似口中的不是他那个以用兵诡谲年纪轻轻便闻名于各州城的儿子,而是哪个一文不名的山野混小子。
李潇桐心底暗暗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顺着吴夜遥的谎话编下去:“我父亲是乡间的一个行走郎中,幼年耳濡目染,便习得了一些粗陋医术,实在惭愧。”
“我看你的医术可好得很,看来是青出于蓝了。”吴锡屏顿一顿,喝口茶,“当年,云城有一家姓李的药材商,他家生意做得很大,在云城颇有名气,掌柜的叫李全时,柳姑娘你可曾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