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指数:10分
也怪不得陈俊山。
胡松又说:“刚才去买黄粑,遇到严家老爷,坐在边上喝牛肉汤。”
井神庙四处漏风,到最后其寒如冰,三个时辰下来,不啻为半场酷刑。余立心一口热茶半个黄粑下去,方觉回了魂魄,说:“严家今日又没有去议事会。”
“老爷,他们到底是要怎么样?”
余立心摇摇头:“不管想要怎么样……都不能怎么样了,不过做个姿态……盐引迟早要废,他们当时在井上挂军旗,应该就想到有这日。”自管仲之下,盐商想要贩盐,都需先向官府购得盐引,一引一号,盖印后从中分为两卷,盐商留有引纸,官府留有引根。革命之后,官运局已然撤销,盐引被废本应是城中盐商皆大欢喜之事,严家却是半官半商,盐政司背后站着严家,这是孜城公开的秘密,往年盐引的收入虽说应当全部上缴户部,但严家到底从中分得多少,自是难以细算,怪不得严筱坡每逢议事会聚齐议事,就坐在路边喝牛肉汤。
腊月二十五正午,在严筱坡喝下又一碗滚烫牛肉汤时,孜城议事会一致通过,废除盐引,代之以单一盐税。午后暴雨终停,众人走出井神庙,看见日光穿过重重云层,照于孜溪之上,水面耀金,乌黑色歪尾船中无间隙,接连开出口岸。多日未有出船,各家都着急在年前多运几万斤盐,船身沉重,吃水颇深,远远看过去仿似将渐没于水中,但船工们多有经验,知道如何在尽可能载重与不可倾翻之间寻找微妙而确切的平衡。余立心整整身上的狐裘大氅的风领,上一次议事冻僵之后,胡松今日特意为他备好了这件,大氅扣好后密不透风,余立心怀中一直有暖意,他看到自家和别人家的歪尾船渐次行远,突然生出莫名乐观:谁知道呢?虽是看来凶险,但或许运势到了,就真的不会翻船,既定之地说远不远,只要不翻,迟早能到,晚一日不过一日,晚半年不过半年。
他当然并不知道,几是歪尾船消失于天际的同一时刻,隆裕太后在养心殿中颁布了小皇帝的退位诏书,“……特率皇帝将统治权公诸全国,定为共和立宪国体,近慰海内厌乱望治之心,远协古圣天下为公之义……”五日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