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算数，带着不容置喙的态度，孙沁沁多少算摸清他的脾性了。
这男人吃软不吃硬，索性也就由着他去。
他动作快，力道也大，几下把药草捣得稀碎，“你对着镜子上药也不趁手，要不我给你敷药吧？”
孙沁沁昨天落水，脸上结的痂恐怕也被泡肿了，而且她说话还牵动着痛感，恐怕伤口发炎了。
她听了他的话一下缩起脖子，低着头道，“我怕吓着你。”
他执行任务时面临的死伤不知有多悲惨，刚才蹙眉也不过是觉得可惜了她俏生生的脸蛋被毁掉，倒并不是害怕。
男人并不由着她拒绝，笨拙地托起她尖削的下巴，见发红的伤口还渗着血丝，但仔细看，她左脸的伤口看着吓人，不过多是残留着药水发黄的颜色。
他放大的俊脸就在眼前，周遭也是男人干净和煦的气息，孙沁沁不由攥紧拳头，忍不住往后挪。
“别动，”他喉结上下滚动，声线低醇，“你的脸怎么伤的？”
想起那时被人奚落践踏的场面，孙沁沁只觉得心头苦涩，闷声道，“我被退婚后气不过，就跑去他家上吊，结果绳子被割断了，我坠下地后又被拖下石阶，恰好磕到尖利的石头。”
难怪她左脸有多处擦伤，尤其贴近小耳朵的地方赫然显着一道刺眼的深痕。
杨宗洵淡漠的眼眸一沉，心道牛家人也只敢欺负孙家没个做主的男人，“好在擦伤不深，但伤口没洗干净。被石头割裂的伤口，你要坚持敷药。”
想到她受尽白眼和嘲讽后，镇日以泪洗面，根本无心养伤，孙沁沁毁得肠子都青了，故意话说的轻松，语调却分外变扭，“留疤就留了呗。”
男人英挺的面色一沉，眉头紧蹙，“也不一定，我恰好认得一位医术了得的老军医，回头我问一问，现在上药前最好把细沙剔干净。”
他执行力一贯强劲，很快端来酒精、纱布来，还有那把她见过的军刀。
孙沁沁眼都直了，不由咋舌，“你要用这把瑞士刀剜我的脸？”
她犯怵的模样分外好笑，况且哪有她说得那么吓人？
杨宗洵努力忍着笑，又把煤油灯点上，“这刀是用来裁纱布的，你伤口得用酒精洗洗，会很疼，你忍着点。”
男人没轻没重惯了，清洗伤口时力道很大，确是很疼。
孙沁沁频频缩脖子，甚至眼圈也红了，“疼——”
男人心里的愧疚更甚，只想轻柔些，再轻柔些，等给她缠好伤口，又塞了瓶药粉给她，“药泥最好别敷太久，晚上你扑这瓶祛疤的干药粉。”
清凉之意渐渐盖过痛觉，孙沁沁没那么疼了，对上男人清明的眼帘，微微一笑，正要轻声道句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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