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下去了，红着眼眶，咬唇，含泪，楚楚可怜，好不惹人怜惜。
所有人都向她投去同情的目光。
因这一个不懂事的愚蠢妹妹，这东镇伯府在汴京还有什么名声？
只怕跟永宁侯府的大好姻缘也要丢咯！
秦瑟走了会儿神，这会儿才僵硬的抬头看向哭泣的人，视线仍旧有些恍恍惚惚的。
可她分明记得这个人，这张精致的脸，是那个害她一辈子堕落地狱的大姐姐，秦嘉！
十二年前，就是她，策划了今日这出落水的好戏，让她丢尽了东镇伯府的脸面，让她主动毁了与永宁侯府的婚约，让她死心塌地的纠缠了那个不爱她的江郁！
她猛地回过神来，黑白分明的眸子瞬间明光聚拢。
“胭脂？！”
胭脂没有死！
她还活着！
她也还活着！
“姑娘！你可算醒了！奴婢都快担心死了！”
秦瑟喉咙涩涩，眉间阴郁散去，手指颤抖着抓住胭脂的手。
在胭脂清亮的瞳孔中，她看见自己稚气未脱的面容，彰显着十六岁少女的明艳与蓬勃。
对，是她的脸，还年轻，没有被恶人折磨，沾染那股子颓败的沉沉死气。
她盯了一会儿，在胭脂的搀扶下站起来。
半晌，才在众人细碎的议论中慢吞吞的笑了笑。
她笑起来漂亮极了，冰雪消融似的，像一把锋锐的利刃上陡然开出旖旎绚丽的花，妖冶、却能杀人。
她重生了，这辈子，她绝不会再走上辈子的老路！
“不知大姐姐是听谁说我心悦江公子的。”
“妹妹，你怎么了？你昨儿不是还跟姐姐说今日宴会能碰见江公子，到时候——”
“大姐姐慎言！此事事关东镇伯府所有女子的荣辱和名声！”
秦瑟厉声呵斥住她，也不看秦嘉一阵青白的脸色，慢条斯理的拢好自己湿透的衣衫裙袄，在今日宴会主人绾妃娘娘面前端正的福了福礼，眼眶通红。
“绾妃娘娘明鉴，秦瑟从来没有说过半句心悦江公子的话，今日之祸，皆因小女不熟悉宫中路线，不小心落了水，江公子宅心仁厚，路过花池，大发慈悲救了小女一命罢了！”
好在现下是冬日，她这身衣服落了水，没将她的身子完全显露出来，若不然，她当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上辈子她蠢，听了大姐姐的谗言，以为永安侯小侯爷是个流连花丛的纨绔，不值得托付终身，反而对大姐姐口中才华冠盖的落魄榜眼郎江郁动了心思。
此后十几年光阴。
她清楚记得自己当年落水之后的愚蠢模样，非但抱着江郁不撒手，还当着绾妃的面扬言自己喜欢江郁，非他不嫁，要与永宁侯府退婚。
当天晚上，她回府就被打了板子跪了祠堂。
但家里为了挽回颜面还是将她嫁进了江家。
之后，大房嫡女秦嘉替她完成了与永宁侯府的婚姻。
从那以后，她与秦嘉的人生走向了两个极端，一个云端，一个地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