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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在山坡上躺下的时候,比量着视野中最大块的一片白云,噘着嘴把草尖抵在白云的一个边上。而现在这片白云的另一个边马上就要到达草尖了。
姚翌喜欢躺在这片山坡上看着天上云朵。自大养父姚广孝安排自己在这谷山寺寄住开始就喜欢。他老人家是大明混得最好的和尚“道衍大师”,更是当今天子的“少师”,与这谷山寺的老住持更是同门的师兄弟。
姚翌却从未如师兄师弟们一般剃度受戒,每日里也不去做那些早晚功课。闲云野鹤般地在这里看云彩,一看就看了十几年。无论是一朵一朵的荡过去,还是成群结队的压过来;就算阴云密布中突然裂开个口子,豆大的雨点砸到脸上,发一声喊哇哇叫着跑回寺中也分外有趣。
说白了,这种任你云卷云舒、风云际会,自己什么都不用去做的日子姚翌最是喜欢。
“师兄,道衍大师有书信传来。”
姚翌揉了揉眼睛,蓝天白云看久了眼睛也还是有些干涩。坐起身,山脚下运送粮食的车队,比头顶上白云移动的速度似乎快一点。上天庇佑,了了几片棉花一样的白云成不了雨势。
泰山郡虽比不得蜀中的崇山峻岭,但也是山峦起伏,阡陌难行。好在北上出了泰山郡便是一马平川。到了顺天府,这些自南边过来的运粮汉子们便算是苦尽甘来了。
“今天的捕兽陷阱收获颇丰,除了两尾青鱼,还有一只大肥兔子,师弟不如……”小和尚养气功夫练得还不是很好,话没说完就转身走了,脚步声比来的时候疾了一些。
站起身随意地拍了拍衣摆,便往禅院走去。姚翌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从院内的松树上摘下书信。这就是小和尚的恶趣味了,每次都要将书信挂在不同的松枝上,似乎这样就能让姚翌在寻找书信时多浪费些力气。
书信入手感觉比前几次要薄上许多,先不急着去看。姚翌翻箱倒柜地把老姚的书信全部找了出来。别人家的家书咱不知道,老姚写的这些所谓家书一定要认真整理,甚至处理一下。此前的书信还挺和自己的心意,比方说:
“哈密其俗,风景融合,四时皆春,田沃稻饶……”。
“回回人多以马乳拌饭,其产马、金箔、珊瑚、犀角……”。
那时还想着,要是能弄一些瓜果、马乳弄回来尝尝,倒是一桩大大的美事。然而近段时间的消息就有些变了味道:
“阿鲁台杀鬼力赤,迎本雅失里,徙居胪朐河,语态骄横、冲突渐裂……”
“郭骥为使,抚鞑靼部,为其所杀……”
“丘福统军,贪功冒进,十万兵覆灭,五将军尽没……”
这种书信就留不得了,必须烧掉!让朱棣老爷子见了,抄家砍头是躲不过去的。姚翌废力的搬了几颗大石头在院中围成一个圆,用烛火引燃枯枝,一边将书信逐一放进火焰中,一边骂骂咧咧的埋怨老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