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完没完啊？”沈明兰爷爷瓮声瓮气的声音响起。
沈明兰努力地集中神思，她听到她爷爷说：“月秀，你也不用打孩子出气了。我和老婆子明天就搬到驼子背的老屋去住。死老婆子，你还哭什么，我还没死呢。等我死了才有你哭的时候。”
驼子背的老屋……沈明兰记忆里还是她很小的时候住过的破房子，土墙屋，虽然屋顶盖的也是瓦片，但因为年头久了，瓦片的质量也不过关，早在她家搬到新屋之前每逢下雨就漏得厉害。搬到新屋这里后，她家的两头水牛就关在老屋里，那里根本就没法住人。
“姐。”吓坏了的沈明山连滚带爬到了沈明兰身边，他指着她的后脑勺一脸惊恐，“好多血，姐，你的头破了……”
沈明兰下意识地抬起手摸了摸，满手掌的血。
“明兰。”沈景行慌得也跑到女儿身边，他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了。
“我没事儿，不痛。”沈明兰看着她爸，泪水就怎么也控制不住了地哗哗往下流。这是她的父亲啊，她贪婪地望着他的面容。他五官端正，双眼有神。真好，她再一次看到她的爸爸了。
沈景行看着女儿满头的血，他蹲下来翻开伤口看了一下，看完后他的表情就沉下来了。他站起身，死死地盯着郑月秀看。
郑月秀在听到公公说要搬出去住时，气焰就灭了三分。毕竟吵架归吵架，公公和婆婆膝下只有沈景行一个儿子，他们真搬回老屋了，村里人肯定会指指点点，说她是个恶媳妇。
现在看到沈景行这么看着她，她心里有点儿害怕起来，但她怎么会轻易认输，便虚张声势又嚷起来：“沈景行，你看什么看？”
沈景行咬牙，脸色更加铁青，但他仍然没有说话。
“这怎么办啊，她爷爷，兰出了那么多血……”沈明兰她奶奶哭起来。
“死老婆子，你嚎丧啊？”沈明兰她爷爷凶了一句。
“我带明兰去老所那边包扎一下。”沈景行对他父亲说道，背着沈明兰起身时，他又冲着老婆恨恨地骂了一句：“明兰要是有个好歹，我看你怎么办？”
郑月秀也不搭理沈景行，坐在地上哭得情真意切，一边哭一边第一千零一次开始细诉她嫁进沈家受过的委屈。
沈景行出了厅堂，沈明兰晕晕乎乎的趴在她爸的背上。
出了厅堂，沈明山也追出来了。他边追边喊：“爸爸，我也要去。”
沈景行凶了儿子一句：“你跟去做什么？”
沈明山委屈道：“我妈骂我。”
沈景行便不再吱声。
穿过廊下时，沈明兰心里突然一个激灵，不对，她现在不能去老所那里包扎伤口，万一她妈或她奶奶想不开了怎么办？从命理的角度来说，她救活了她爸，万一她妈或她奶奶抵命怎么办？她琢磨着至少应该把这一个时辰都错开才能避开命运的凶险。
想到这里，沈明兰挣扎起来：“爸爸，我不要去老所那里，我不去。”
沈景行根本不理会女儿，他大踏步地往前走着。
沈明兰的心悬起来，怎么办？她爸根本不听她的。她在心里暗暗算了一下，从她家到老所家走小路也要快二十分钟，包扎一下加返程的时间，一个小时就过去了。这一个小时里会发生什么？她根本不敢去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