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第二天,心理咨询的时间安排闭口不谈,一来就问她什么时候上工,真是个周扒皮。
周旋神色恹恹往回赶,觉得是时候和彭舟好好掰扯一下费用问题,免得他总是不分主次蹬鼻子上脸把自己当资本家。
即使不能推掉这个非自愿接的活,好歹起到一个侧面震慑作用,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等她开车回到连山寺,已经是下午两点。
周旋忍了一路衣服上的辣油味,下了车直奔住处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不知道是不是在寺庙待久了,她低头闻了闻,总觉得衣服自带一股檀香味。
等她彻底收拾完找过去时,彭舟正在和唐遇礼下国际象棋,一见周旋,他拧成一团的眉眼骤然松开。
“来了啊。”他冲门口的周旋招招手,示意她进来,“帮我下一局,我去趟卫生间。”
周旋默然走近,垂眸看了看棋盘上明显一边倒的局势,发现彭舟这人除了没头发这一条符合要求,说话做事的风格哪有半点出家人的自持稳重,跟公园里下棋的大爷似的,发现快输了借口要接孙子放学故意玩赖。
甚至还没有对面的唐遇礼看起来平静。
哦,他可能赢麻了。
没等她出声,彭舟将这盘烂摊子丢下就走了。
看着彭舟离开的背影,周旋没什么情绪地笑了声。
就在她捏起一枚棋子思忖着往哪走可能翻盘时,从她进门到现在就没有抬过头的唐遇礼忽然掀起眼朝她看过来,语调平稳地不像疑问句,“你喝酒了?”
这算是两人认识以来,第一次面对面心平气和地交流。
周旋落子,视线放在棋局上,“这你都闻出来了?狗鼻子啊。”
“寺──”
“你是不是想说寺庙禁止饮酒?”周旋听到开头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她淡淡抬头,对上唐遇礼的视线,不耐烦道,“我不是和尚,用不着守你们寺庙的规矩。而且──”
她往前移动一子,语气听上去有些咄咄逼人,“你不是也不守规矩吗?端出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给谁看?”
唐遇礼没说话,他移动着棋盘上的棋子,冷白手肘一来一回,仿佛真像她说得那样清心寡欲。
周旋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她微微拔高音量,“你不解释,是因为被我说中了心虚吗?”
“因为没必要。”他说,“我没必要向你解释什么。”
一句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话,却像一把火点燃了她。
周旋能感觉到顺着这句话从耳尖一路燃烧到胸口的炙烈温度,她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反斥他时,唐遇礼的黑子又前进了一步。
如果这时候周旋肯分神往下看一眼,就会发现──
他的兵已经吃掉了她的后。
步步紧逼,胜败已成定局。
“将死。”
周旋闻言不可置信地低下头,那句“那你管我抽烟喝酒干什么?”就在嘴边,瞬间被一股蛮力按头强逼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