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眸光深深,浓墨般化不开的晦涩深情。
我被他勒着腰圈在怀里,他如修竹般的手从我的额角,落到已经显怀的小腹。
分明已至盛夏,我背脊恶寒。
他的情深款款,令我几欲作呕。
“等天下大定,我便来接你们母子。”
九皇子口中的天下大定指的是,待他将他前边几个哥哥,甚至是当今圣上脑袋割下来的时候。
九皇子搂我搂得更紧,我放弃推开他了,咬牙冷笑,“你想得可真美。”
他也不恼,从郎中诊出我的身孕后,他再没对我恼过半分。
我打他、骂他、他都心甘情愿地受着。
他说他爱我,他要给我天底下最好的。
他要让我当皇后。
我不乐意。
九皇子跟将军到沧州平乱时,顺手缴了个匪。
那个匪,也是我。
叛军横行,沧州内外人人惶惶不可终日,唯独我心大,从河边拖回一个血淋淋的九皇子。
我不知道他的身份,看他生得剑眉修目面如冠玉,便给他取名叫二狗子,对他并不好。
什么脏活累活我都派给他干,动辄非打即骂。
我的未婚夫婿被他一箭射落马背掉下江时,我认了命。
九皇子报复我我认了,死在官兵手下,也本就是我们的命。
可我没有死,还被请进一座宅院,绫罗绸缎和金银珠宝流水一般奉到我面前。
九皇子从身后拥住我,缠绵地亲我的耳垂,叹息一般满足地说我真美。
我知道他尊贵的身份,还是甩了他一巴掌,他依然笑着,拉我入怀,将我压在锦缎上。
“盼之,别闹了。”
“你离不开我的。”
我知道九皇子的意思,他是说,我逃不了的。
九皇子呼在我颈窝的鼻息是冷的,他的唇和指尖也都是冷的。
我好像被一条湿冷粘稠的蛇缠住性命。
被关在沧州府伊大半年后,九皇子要回京了,他不能大张旗鼓地带我走,将我交给随行的将军。
他说他身边很危险,这是为了护我周全。
我已有四个月的身孕,害喜害得厉害,都忘记第一时间骂他。
将军乃此次沧州平乱的兵马主将。
他家室显赫,世袭三代镇国公的爵位。
将军更青出于蓝,十五岁便在沙场上扬名立威,战功赫赫。
离开沧州那天,百姓夹道相送,我听见他们喊,说将军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是个天赐的好官。
将军不但平定叛乱,还将根植沧州数十年,盘错的门阀贪官势力尽数拔起,救民于水火。
我信了,赶路途中扑下马车,摔到将军马蹄前。
我哭着求将军放我走,我说我是被九皇子强迫的。
将军银铠森然,骑在一匹油光水滑黑鬃马上,居高临下,眸光利得像刀。
他不同于九皇子阴绵,另一种锋芒毕露的危险。
我伏在地上哭得肩膀发颤,他迫视我少许,打马走了,只丢下冷冰冰一句,“扶顾娘子回去,好生照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