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大牛喜滋滋接过糖,迫不及待地塞嘴巴里,冲着小陵子一笑,对小土狗道:“哮天犬,冲啊!”自个儿扭着肥嘟嘟的屁股往自家篱笆墙那儿跑,还回头对小陵子含糊不清地喊:“小陵子,明天一早我去叫你啊!”
小陵子看着大牛跑回家,想着明天得在大牛额头上画只眼睛,这样更像二郎神,嘿嘿。
“爹,我回来了!”
他家与大牛家隔着个池塘,篱笆小院三间茅草房。这会儿将近黄昏,院子被阳光洒了个金黄,两只母鸡踱步在那儿啄食。
只不过刚进了院儿就觉得有点不对,堂屋的门紧闭着,也没个做饭的香味,怎么他爹不在吗?
“爹?”
“吱呀”一声推开了屋门,扫了一眼,他爹确实不在屋里,而此时此刻应该放几碟饭菜的四脚桌上却放着一张纸,他疑惑地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吾儿张陵,爹走了……
张陵顾不得看下面写了什么,心里头顿时凉了一大片,整个人拔腿就往外跑。出门看见对面的阿婆在收被子,他慌慌张张地问道:“桂婆婆,你有没有见到我爹?”
“你爹啊,看见了看见了,刚才还在和我说话呢,我看他往那边去了。”桂婆婆指着村西头。
“谢谢桂婆婆!”
张陵一路向西狂奔而去,爹到底在搞什么啊,难道他爹忘了今天是他的八岁生日吗?他还以为回到家他爹会给他烧条三斤多重的黄河鲤鱼,炒几盘小菜,下碗长寿面什么的……
他又气又急,却在蒲柳村西头看见个身穿青色长袍,背着个灰色包袱的男人的背影,不是他爹是谁?他边跑边扯着嗓门喊:“爹!爹!”
那个身影一顿,好像有点无奈的模样,摸着脑袋转过了身,看见张陵飞奔过来的身影,哈哈笑了两声:“小陵子,今天怎么回家这么早啊。”
张陵跑得满头大汗,喘着气站在男人面前,心里头又委屈又生气,仰头看向男人,男人梳着个懒散的发髻,额前还飘着两缕发丝,虽然是浓眉大眼,胡楂子却冒了一圈,一副邋里邋遢却又好似放荡不羁的模样。
“爹你喝酒了?”他仰着头问道。
男人连忙抬起胳膊闻闻自己,疑惑道:“没有啊。”
“那你怎么把小陵子的生日给忘了。”张陵不满道,心里却有点颤抖,一阵阵的发凉,纸上的字,和老爹背着的包袱,爹真的要走吗?爹出两三天的门从来都是提前跟他商量的,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而他有很不好的预感,就好像再也见不到他爹了一样。
男人一愣,神情变得有些缥缈,却很快恢复了常态,摸着他的头感慨道:“已经八年了吗?”
他抓住男人的手转过身就走:“走,爹,回去给小陵子烧黄河大鲤鱼去。”
拽了一下,却没拽动,就听到爹无奈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小陵子,你看见爹留给你的信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