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梦圆家属请确认签字。”
“孩子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患者脑部受到重创陷入昏迷，现转入ICU进行观察，详细情况……”
看着圆圆浑身插满管子，我心疼得像刀绞一般。
眼泪又一次模糊了眼睛。
整整一个星期，圆圆就那样躺在一堆仪器中间，像当初刚刚出生时离开我的肚子，刚来到这个世界一般，安静地睡着。
听着她在梦里发出轻微的呼吸声，我才安心下来。
整个房间里，只有闪烁的监测仪器灯光才能证明，我的圆圆还活着。
那种不知死亡何时会找上门来的恐惧让我几乎崩溃。
每天在医院走廊上，人们沉默地走着，对着危在旦夕的性命迎来送往。
每当仪器发出尖锐的警报声时，就证明有一条鲜活的生命即将离开。
恐惧一点一点吞噬着我。
如果不是医院走廊上的电子表，我几乎分不清昼夜。
这一切在圆圆从ICU里出来，转入普通病房之后终于有所缓和。
大家似乎都松了一口气。
只有我知道，这才是我噩梦真正的开始。
因为我和圆圆美好的未来，从此彻底结束了。
来探病的同事和亲戚，来来往往的护士和病人家属看到我时，总是掩饰不住，流露出怜悯的目光。
那眼神好像在说：这个女人竟然还想靠女儿出人头地。
这下好了，丈夫跟别的女人跑了，女儿也跳楼了。
她们私下窃窃私语时一定会议论，我是个多么可笑的女人。
没有了丈夫的女人怎么可能过得好一生。
2.
医院的走廊里，老师校领导不停道歉。
我连打带骂将他们赶了出去。
要是道歉有用，我的圆圆现在应该坐在高三的教室里备战高考。
而我马上就能在我的前夫面前扬眉吐气了。
可是现在，圆圆只能靠仪器活着，而我变成了莫大的笑话。
这一切的一切，是道歉就能挽回的吗？
冷静下来以后，我决定向学校讨要一个说法。
圆圆出事以来的半个多月，他们至今没有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于是我找到校方。
他们给我观看了事发当天的监控视频。
视频里，圆圆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热闹的人群中她是最安静的那一个。
不多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角落里走出来，熟稔地站到圆圆身边。
我认得那个女孩儿，她是圆圆曾经的朋友——陈好。
监控画面里，陈好拉着圆圆的手，神色十分坚定。
二人自始至终一句对话都没有，只是相视一笑。
下一秒，两人便从五层高的教学楼上一跃而下。
即便我早就知道事情的结局，还是被这一幕吓得心跳骤停，脑子里嗡嗡作响，身子一软瘫在地上。
我怔怔看着画面里，哄闹的人群正趴在圆圆和陈好跳下去的地方，一群老师们慌乱地冲出办公室。
圆圆班主任愣在人群里，面孔上透露出难以形容的神色，面无表情的眼睛里掉出豆大的泪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