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白生于斯,长于斯。许是近乡情更怯的忧惧,他的心猛烈的绞痛起来。
车终于停了。
穆白寂寥的心情无以言表。
穆白承认最初他有过不少黑暗的想法,比如让整个江城来给自已的父母陪葬,而且他也做的到。
初到西疆的很长一段时间,他的眼中只有仇恨,并将一切归结于自已的无能。
但他从未怨天尤人,也不相信天道一说,直到遇见了军部的‘他’,拜入门下。
从此脱胎换骨。他悍不畏死浴血边陲,于军中成就了自已。当然,师尊的帮助更是再造之恩。
五年,从一个沐浴着穆家大少光环的纨绔,华丽转身。其中的跨度犹如天堑,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生死危机。
穆白原本很‘平庸’,兜兜转转在一个又一个人生的十字路口,浑浑噩噩,不谙世事的他对自家之事,也很少上心。
穆白嘴角有些苦涩,如今穆家之事如石沉大海,要想为家族沉冤昭雪报仇血恨,并非易事。
脚步沉重的踏进坟地的一刻,
他仿佛失去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深深的愧疚让这个驰骋沙场的战神,踉跄倒地。
他几乎是跪着,爬到了父母的碑前。
磨破的膝盖在身后趟出两行血痕,仿佛无声的血泪。
“爸……妈……我回来了!”
“儿子,回来了!”
“儿不孝,……我好。。想你们……。”这一刻,一代‘嗜血战神‘泣不成声,沙哑的喉咙哽咽的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欲报身前恩,
重听膝下音,
独有空余恨,
不在有孤坟。
许久,
一声仰天长啸,惊走了山脚大片飞鸟。
穆白有力的双手,轻抚着粗糙的墓碑,像个孩子似的喃喃自语,时而亲吻着墓碑,时而紧紧相拥。
沙沙沙,枯叶作响。
早已老泪纵横的赵维光,走上前来。
“少爷!节哀!”
他想安慰穆白几句,话到嘴边却被自已伤心的浊泪打断,泪是咸的,更是苦的。
当年老爷体恤,让他回乡省亲,却侥幸躲过大难。几十年在穆家,恩情似海,形同至亲。
老管家赵维光提着一些纸钱、香烛、祭品,布置起来。
穆白神情一缓,慢慢的抬起头。
“赵伯,辛苦你了。”
“我老了,还能做些什么?只恨当初没能跟老爷和夫人一同去了。”
赵维光颤颤巍巍的将一应物品摆放妥当,起火,添了些纸钱。
又从怀里掏出一瓶江城老酒,几只杯子。
“老爷,平日里最爱喝几口这江城老酒,来,我给您满上。”
接着又从提篮里拿出一块年糕,“夫人,这是您最喜欢的‘松记’年糕。”
寥寥数语,不尽心酸,再度潸然泪下!
穆白不忍再看,仰望着天空,勉强没让泪水夺眶而出。
吁~
长出一口气,穆白站了起来,一改颓色,恢复了些精神。
“赵伯,您岁数大了,安心养老,别的事不用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