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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葬了亲眷之后,陈洵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打起精神将他父亲生前要做的事情尽数揽在自己身上。或许忙碌时间才能过的快一些,如此人便没有那许多的时间去缅怀去难过了。
此刻,他身着孝衣也依旧在郡衙大堂伏案忙碌,侍从来报:“公子,颜小姐来了!”
陈洵闻言微微一怔,随即将笔搁置起来:“请她去衙后的亭子里小坐。”
话音刚落,颜云清的声音就从大堂口传了过来:“重孝在身,实在不好去后衙打扰,我来寻陈公子有事,说完就走。”
陈洵起身抬脚便被她这一声“陈公子”弄的步子一顿,诧异的看着一身孝衣的她:“喓喓,你来了!”
颜云清这么些年何曾正儿八经的称呼过他,向来都是像尾巴似的跟着他,一口一个洵哥哥。此刻一改口,生疏之意实在明显。
“本来想着明日就去镖局祭拜颜叔父,却不想你先过来了。”他快马加鞭的从中州赶回来,看见的是城池被毁,看见的是家破人亡。临行前父母的嘱咐还言犹在耳,月余前还去了书信催促他早日回家,可彼时他回家已无家,除了父母兄弟残破的尸身再无其他。
回来的那一天他去医馆看过颜云清,那会儿颜云清还没醒。
颜云清道:“陈公子的心意小女知道了,回去祭拜双亲时一定将你的心意带到。此番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跟公子做个了断。”
说完抬手,手心里是她从家里就捏着一直捏到此处的那枚玉佩。
“彼时年幼,全靠双亲做主定下这婚事,如今双亲皆去,这婚事便算了吧!我将此物还你,也劳烦你将东西还我,从此放彼此自由,男婚女嫁,互不相干!”
在曲阳城破之前,陈洵一直在想,怎样说服双亲退了这门亲事。如果退亲,颜家名声定然受损,他不想跟喓喓结为夫妻,但是也不愿伤她,若是颜家主动上门退亲那就再好不过。
可此刻,颜云清拿着信物上门,他突然觉得没办法接受。
他们二人都没了亲人,天下之大,只有他二人日后能相依为命。退亲,退亲之后喓喓怎么办?他陈洵又该何去何从。若真的没了这桩婚事,诺大的曲阳城还有什么是他的牵挂。
“喓喓,这亲事是家父家母与叔父叔母一起定下的。”一句话短短几个字抽尽他浑身的力气,深邃的眸子有些发红。只有这一句是他能开口说出来或许能挽留的理由。
颜云清点头:“我知道,只不过我这个人自幼被父母骄纵,随心所欲惯了,实在没法好好的安于后宅相夫教子。公子满腹经论,本就非池中之物,封侯拜相不过是迟早的事情。我于公子而言,实非良配。”
说完,上前两步到他跟前,仔细的端详他两眼。
她有些时候没看见过这个人了,和以前一样又和以前不一样了,一双浓眉之下的眼变的没以前清澈,深邃起来的眸子让她觉得有些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