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逐渐小了下去，惨叫声和厮杀声不绝于耳，那些在这三个月以来与我并肩作战的同袍，此刻不停地有人倒下去，漫天的血雾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有那么瞬间我感觉自己的脑子快炸开了，整个人匍匐在墙头上，看着那些飞起又落下的残肢断臂不住地干呕，喉间一片腥甜。
这......
就是战场。
无论是谁卷入其中，都无法独善其身。
我只觉得全身忽然变得沉重无比，就好似连着通宵了好几个晚上，有好像是全身被重型卡车碾过一般，悲恸与刺骨的冷意裹挟着四肢百骸触碰不到的疼，几乎将我的理智淹没。
我想，我的样子一定很狼狈。
“快！西面敌人上来了！”
“东边城墙破了一个豁口！”
“将军，箭矢和滚石快用完了！”
“将军！将军！南边需要支援！”
“将军，将军......”
无数道焦急的声音在耳畔交织，我头痛欲裂却又不得不强忍着，狠狠掐着自己的手心努力保持清醒，拔高声音道：“营里还有弓箭和强弩，快去！”
“宁小六！”
“钱枫！”
“各率一队人马支援东面和南边。”
“是！”
“杨安，这里交给你，撑住，我很快回来！”
“陈昭，立刻带人守住后方，绝对不能让后方的敌军攻破城门！”
“遵命！”
我快速的交代着，紧紧握着手里的长刀，朝着那些涌上来的敌军扑去。
其他人根本没有时间多说话，身上的甲胄早已满是鲜血，脸上也看不清原来的模样。看到敌军他们便毫不犹豫拔刀，补刀，往下砸石头。
没有人敢歇息，没有人偷懒，城楼上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箭矢没了就扔石头。石头没了，只能提着刀以性命相博，刀没了，那只能赤手空拳。
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身边倒下的同袍的有的被削去了胳膊，有的断了腿，有的眼睛被箭矢射穿，有的肚皮被划破奋力地把流出来的肠子往肚子里塞，更有人凭着最后一口气抱着敌人从墙头上跳下......
放眼望去，尸骨成山，血流成河。
我提着刀的手都在抖，可我不敢停下，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一刀刀劈下去，滚烫的鲜血溅到脸上，胳膊上被刀劈中疼得我牙齿都在发颤，口腔里满是血腥味。可扭头看去，敌方主将正被千军万马簇拥稳坐中帐，不动如山。
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我瞬间心如死灰。
凭着剩下那些人，又能抵挡住这二十万大军到几时？
“将军！”
宁小六满身鲜血冲了过来，“将军，兄弟们快撑不住了！”
“现在怎么办啊！”
他心急如焚，我亦十分着急。
嗖！
就在这时，一支箭矢破空而来。
我下意识抓住宁小六的胳膊往下按去，那支长剑擦着我的肩头掠过，带起一片血珠钉入了后方的城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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