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仁捻须而笑，说道：“不久不久，刚过三秋。”
“三年啊。”
凌云低着头，暗自算着时间，他的梦境始终都逃不开凌王府破灭的结局，这里不是星辰世界，没有所谓的战神凌云，没有转生得逆天功法，没有一路势如破竹，让天下负我者尽死。
这一切都是他的梦！
可是！
可若那是真的就好了，他可以复仇，替凌王府复仇！
“心中杀意极盛，执念极深，也难怪你次次醒来，皆是不甘，”孟仁起身，抖了抖一身儒衫，单手背负，温和的看着这个少年，“小凌云，我要走了。”
“先生要回学宫了吗？”
凌云轻声问道，语气之中，难掩失落，凌王府破灭，他的父亲与凌王乃是异姓兄弟，为凌王军师幕僚，凌王一生战功彪炳，但功高盖主，他生性耿直，难免走向死亡。
当年定国之战，凌云的父亲为凌王挡了一箭，凌王对他视如己出，七年前圣旨一下，凌王未曾将自己亲子凌天送走，而是将他这个收养的义子，隐秘送出，凌云不想走，凌王和凌天却执意要他离开。
时间一晃已经七年，他如今也十三岁了。
他一路求学，试图求道修行，却因资质不好，被拒之门外，还惹来追杀，连累了许多人。
“要回去的。”
孟仁轻轻抚摸凌云的头，轻声说道：“小凌云，在走之前，先生再给你讲一次课。”
当今天下，儒家门生遍布天下，凌云不知道眼前这位老儒生在如今何等地位，但但凡读书人，皆以能入稷下学宫为傲。
先生出自稷下学宫。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孟仁笑容温和，柔声问道，“小凌云，此二句何以解？”
凌云不答反问，“儒家典籍极多，人性本善，皆因其所长环境，养成的习惯，渐分善恶，但儒家亦有先生曾言：‘人性本恶’先生，两种学说，该如何解？”
孟仁捻须微笑，轻声说道：“我也想了很久啊，那你知道吗？”
“学生也不知道，先生比学生学问更高，先生都不知道，学生怎么能知道？”凌云难得有些笑容。
孟仁这一次却不再温和，而是严肃而郑重的说道：“凌云，你记住，弟子不必不如师。”
“先生在离开之前，关于人性善恶之辩，你好好思量，下一次再见，先生要好好考考你，”孟仁又叹了一口气，“先生知道你心中仇恨极深，执念极深，但这一朝王国，你若要报仇，势必连累天下百姓，你得报大仇，那这黎民百姓又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那么你是善，还是恶？是对，还是错？”
凌云偏过头，这样的话，他已经听了很多次，要顾及天下百姓，可凌王府被诛九族之时，可曾有一人站出来，为凌王府说话？
可曾有一人，为这些年誓死保卫赵宋的凌王一家，喊冤求情？
都是落井下石，都是死必有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