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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舟收回视线,又立了会儿,拆开一包昨天晚上买的面包,光吃太干,混着矿泉水,三两口咽下。
屋里只有一张行军床,他没打算在这里住太久,买床也无必要。
行军床上简单铺着垫子、床单,以及一张薄被,它们还散发着一股崭新的气味。
躺了许久,外间的热闹渐息,他才得以入眠。
柏舟睡得极不踏实,梦杂乱无章,醒醒睡睡,意识浮沉,仿佛溺在水里,有种挣扎不出的无助感。
醒来后,头会更痛。
他的睡眠质量与床、环境无关,这段日子一直如此,严重的时候,要靠药物才能睡个好觉。
睡眠,成了一件令他痛苦的事情,连引以为精神***的画画,也无法缓解。
他靠毅力从睡眠的困囚中逃脱出来。
吃了点食物,维持基本的生存,重新执起画笔,继续那幅未完成的画作。
这样没日没夜的日子,不知持续了多久,他画了好几幅画,好的,不好的,托人卖掉。
朋友很靠谱,答应帮他卖个好价钱。
那些,就是他目前的经济来源。
这样没日没夜的日子,也不知还会持续多久。
在绘画时,他不会去想这些问题。他迫使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笔端,用细的,粗的画笔,一点点勾勒出完整的画面。
他们对他的评价是:功利一如商人,丝毫没有艺术的灵魂。
但市场承认他功利的画技。
这么画、睡,又到了晚上,他思维高度活跃的时刻,可身体的疲惫,亟需他停下来休息。
他立在画架前,指间夹着一支烟,盯着它,思考着,接下来如何细化。
抽完,注意到,垃圾桶被废弃的报纸、食物包装袋塞满。
他把垃圾袋拎出来,准备出门去丢,然后,再次碰到孟水意。
这次是在楼下,她在给车上锁。
主动开口打招呼的,依旧是她:“小舅。”
对于这个称呼,柏舟觉得别扭,彼此都心知肚明,他和她,没有这种关系。
但他还是应了:“嗯,”抽过烟后的嗓子,有些凝滞,他轻咳了声,“一个人晚上回来,不会不安全吗?”
小姑娘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似乎没想到他会关心她。
她说:“没关系,我骑得慢。”
柏舟滞了两秒,才意识到,她以为的“不安全”,是指晚上易出交通事故。
他也没有多嘴再解释一句,孟水意又问:“小舅,你白天吃什么?点外卖还是自己做饭?”
她倒操挺宽的心。
柏舟说:“随便吃点。”
孟水意抬手一指,说:“街角那边有家卖盒饭的,可以外送,便宜好吃,干净卫生,附近很多人去那儿。”
她的语气像推销的,但那双眼,那副神情,又毫无半点算计之意。
柏舟说:“好。”算是接受了她的好心。
孟水意看他提步往外走,叫住他:“小舅。”
柏舟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她说:“你衣服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