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公子,”苏清歌眨眨眼:“好人会有好报的。”她笑弯了眉,一双明亮的眼睛如同这夜晚半弯的月牙,透着一种别样的灵动与美丽。然而苏清歌并不自知,这朦胧的暗夜下,她那隐藏在半明半暗光线下的面容,与她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种与年龄及其不符的气场,惊艳了谁的眼。
苏清歌轻盈地跳下马车,冲着马车一本正经拱手道:“就此别过。”
直到那个娇小的身影消失在空荡荡的长街深处,马车内的人方轻笑着撩了帘子说道:“乔生,这小姑娘瞧着,有点儿意思……”
乔生跳上马车,摇头:“爷,您该不会是看上那小丫头片子了吧?”啧啧,自家主子这眼光可真够独特的。那丫头怎么看,都只有十一二岁,还未长成呢,怎的自家主子竟夸起她来?难道是因为方才……
是了!他乔生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哪家姑娘敢拿着簪子威胁他家主子的,可今儿这小丫头就不一样……如此想来,这丫头还真就与别家姑娘有点儿不同了呢?不过,这丫头可真够傻,他家主子的穴,也是好点的?
“……”帘子啪嗒一声合上,回答乔生的,唯有这长街上,夜风寂寂。
天还未亮,这一夜显得尤为漫长。苏清歌踏着清冷的月色奔进熟悉的小巷,门前的石狮旁倒着两个人,借着月光,她看到了那两人身下淌出的大片血迹。
大门是半掩着的,苏清歌觉得喉咙干涩而生疼,她的心跳得快极了。
她不管不顾地冲进门,一路行来,她看到的竟是一片血海——偌大的苏府,横尸无数。苏清歌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这夜风凉,彻骨的凉,凉得她四肢八骸都要被冻僵。
四儿、刘叔、重裳……苏清歌觉得自己的心被撕成了碎片,那些她曾经以为最亲近的人,一个一个离她而去,她又是一个人了,又只剩下她自己了。
正厅桌上的红烛还在流着烛泪,倒在堂前的爹和娘的尸首让苏清歌的呼吸又是一滞。前世的她在惊涯,杀人对于她来说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她曾看过许多人的生命在她眼前结束。可那些人与她都没有任何关系,她杀人,也只是因为那是他要她去做的事。彼时,他要她做的,便是叫她去死,她也会义无反顾。
苏清歌跪在爹娘身旁,重重叩了三个头。她伸手想要擦去苏夫人紧闭的眼角滑下的那串泪痕,可她的手却又在快要抚上苏夫人面颊时转了方向——那是一朵花,苏夫人的手边,已经干涸凝结的血迹绘着的是深褐色的五瓣梅花的图案。
苏清歌回忆起她曾看见过的一个玉牌,那玉牌便是五瓣梅花的形状,玉牌一面刻着:“闻”字,而另一面刻的是个:“说”字。
闻、说……闻说?
苏清歌蓦地想起闻说楼来。
闻说楼是一个江湖组织。他们卖消息,受人委托替人办事,只要拿着浮木牌就有和闻说楼做生意的资格。但是,每年闻说楼只放出十二块浮木牌,而且,这浮木牌只能使用一次。只因为闻说楼只要接下生意,就一定能做成,所以虽然发出的浮木牌少,但闻说楼在江湖中的口碑,确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