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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叔无事,是因为这暗香的毒早已挥发了许多,况且我们一直处于旷野之中,他受到的影响自然十分小。”那人声音朗朗,宛如玉石坠地,“至于姑娘是如何沾染上暗香的气息,又如何避过暗香之毒,要么姑娘本身百毒不侵,要么便是早就服用或者佩戴了什么解毒之物。”
俞云双只觉得身上血色的霞帔有如千斤重,将她压得喘不上气来,手不由自主地覆上一直贴身放在怀中的公主令。
这公主令,到了如今其实应该叫作长公主令更为合适,是先帝还在世时赏赐给她的。公主令本就是为了在皇权纷争中保她平安,却没想到如今真的派上了用场。
车舆中那人也察觉到了俞云双长久的沉默,于是他开口道:“姑娘新婚夫君暴毙一事,怕是与这暗香脱不了干系。只是暗香的味道挥发得十分快,即便姑娘此刻赶回去,也找不到投毒的证据。姑娘不如将这衣衫妥帖保管,兴许以后可以用来洗刷冤屈。”
俞云双心底发寒,那人既要置自己于死地,又碍于先帝的遗旨不能亲自下手,好一招一石二鸟。
心中虽然如此想着,俞云双说话的口吻却十分柔和:“多谢公子提点,只是这衣衫如此穿着,味道必然会持续挥发,不知公子这里是否有多余的衣服,好让我将霞帔包裹起来?”
车舆中那人沉默了一瞬,轻道一句“还请稍候”。待到马车窗牖处的帷幔又一次有了动静,递出来的却是两件折叠齐整的外衫。
“虽然时值夏初,深林之中到底湿气重,没有外衫怕是会受寒。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先穿上我的外衫,另一件用来包裹霞帔即可。”
俞云双凝视着那只宛如由最上好的羊脂白玉所精雕细琢的手,低声道:“多谢公子。”
两人的指尖在接过外衫时无意中相触,俞云双能感觉到他手上传来的阴冷凉意,真的如千年的寒玉一般。
远处,蒙叔早就煎好了药,见到两人一直在交谈,便没有靠近。此刻看到俞云双手捧着衣物走向密林中,他这才端着白瓷药碗走到了车舆前,开口唤道:“公子,该服药了。”
“嗯。”车舆内的人压抑着声音又咳了一阵,这才重新掀开了窗幔,这回却是身体微倾,仰起头来看向窗外。
那人的眼眸虽不是纯粹的黑,却十分深邃难测,犹如无底深渊一般。
“已经到晌午了,时间怎能过得如此快?”清冷的声音,口吻疑惑地轻声呢喃。
蒙叔蹙着眉,颇为不赞同道:“都说了您不能见风,怎么还总是喜欢将帘子掀起来?”
那人笑了笑,眼尾描出一缕精致和弧度:“现在又没有起风。”
话虽然这么说着,却还是在接过药碗之后,将厚重的帷幔重新放了下来。
帷幔如瀑垂下,车舆内又恢复了一片暗无天日的晦暗,那人微仰着下颌靠在车舆壁上,勾了勾嘴角道:“不过凌安城,怕是又要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