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孤都不想与自己的王后为敌。”齐晗警惕地盯着坐在他怀前的熊琰,看着她将手又从剑柄上慢慢松开,杀气也渐渐消散,他才逐渐放松下来。
“好,这些话我都会记住,包括你之前说的那些。”熊琰低声一诺。
她镇定地回头望向齐晗,发现他虽还残存杀气,但一改往日的慵懒,眸子晶莹透亮,异常地认真,原本就是长相上佳的他,就算是叫熊琰看着了,此刻也觉得有几分舒服。
“嗯……”齐晗点点头。
她知道他是有把她的话记在心中的,便好。
“嗯?”又过了几刻钟,齐晗像是清醒了过来,有些发愣又有些疑惑地看着熊琰。
看着齐晗那表情,好像是在说,今日我说了什么吗?
他那往日的闲疏懒散又顿时回来,熊琰觉得,他倒天生会演戏,朝堂上那气宇轩昂,岿然不动的君王姿态,不知蒙骗了多少人。
“唉,你的马怎么走得这么慢,该不会是故意的吧?再走下去,天都要荒了。”许是顶着那身盔甲,着实觉得闷热劳累,齐晗再也忍不住,只小声抱怨道。
却是在此时,听到一声马叫,一匹骏马自林中走出。
“孤的马。”齐晗顾不上身份,一阵欣喜,跳下草丛,牵回自己的马骑上。
齐晗举着马鞭对着马股一鞭打,御马撒开马蹄往回奋力奔去,“不知是孤的御马快还是王后的战马快,可否一较高下?”
“当然。”熊琰傲然扬眉一笑,随即扬起马鞭想要策马赶上。
可是就在她刚要举起手时,只听见“咚!”地一声如青铜钟的震响袭至她耳,她全身迅速麻痹,具是不能动弹。
那声音是从她心脏传来的,或许是她心脏忽然地猛烈一动。
伴随与此的还有从她肩上伤口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也同时流遍全身,日暮还未降临,她眼前就已经是一片的昏黄,她张口想要呼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眼睁睁地看着齐晗驾马飞速离去,而无能为力,待得这片空地只剩她一人之时,恍惚之间,她看到山林之中蹿出了七个人,将她团团围住。
她忍着剧痛艰难地呼吸着,眼珠转动警惕地盯着这七个人,他们身着黑衣,蒙着面,手上提着刀,止不住的杀气往外溢,熊琰放下马鞭,颤抖地手堪堪挪到剑柄之上,已是费了全身的力气。
“你该感到幸运。”那蒙面的黑衣人之中有人说话,“能见识到‘七杀阵’。”
七杀阵?传说中刀组最厉害的七人杀阵,只用来抹杀对齐国王族最具威胁,又最危险至极的人物,见过这个杀阵的人都死了,自然还没有破解的方法。
熊琰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已经连谈判都不愿,就要撕破脸皮了吗?真是个反复无常的君王,她先前差一点,就相信了他啊。
她终于忍受不了眼皮的重量,合上了双眼,从马上重重摔倒在地。
“一直往北走,那里有一个缺口,我已经买通了守备的侍从,从那里出山林,然后回燕国。”
“两日前赵军已经到了燕赵边境,抵抗他们的有一支王军的残余部队,你们去到那里,将熊琰交给那支军队,让他们告诉赵军统帅岳子尧,熊琰在他们手上,要换回熊琰,就让岳子尧退兵!”
熊琰在意识恢复之际,听到一个断断续续的女声,那声音让她略感熟悉,她想睁开眼睛查看四周,却发现眼睛已经被蒙住,不只是眼睛,连嘴巴也已经被塞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要用她来威胁岳子尧从燕国退兵?
她思考了一阵,突然笑了笑,她想起这个熟悉的女音到底是谁了……
她心中自嘲,她现在是不是应该庆幸一下,与岳子尧曾有过的恋人关系,让她因此能从七杀阵之中逃脱……
前两日那人提出的得到她想要的情报的条件,是要杀了岳子尧,并不是因为知道了她与岳子尧曾经的亲密关系,想要以此来嘲弄或者威胁她,让她就此放弃追查厉千行亲人的下落。
而是那个人是真的想要,或者说是需要杀死岳子尧,来达到那个人的某种目的,而她熊琰正是最有可能成功杀死岳子尧的人。
但是她不愿意去做,也不能去做。
于是那个人干脆想出了绑架她去威胁岳子尧的方法,目的是让岳子尧从燕国退兵。
熊琰又想了想,齐晗就算再怎么昏庸,断不会去使尽各种手段来让赵军从燕国退兵,毕竟赵国把精力放在别的国家,对于齐国而言终归是有好处的。
那么便是那个人自己的意愿,她到底意欲何为……
“您不随我们一同回去吗?”一个声音将熊琰的思绪打断,是一个男子的声音。
“不了,齐国的王后突然不见,王城总要乱一阵子,为了防止他们发现端倪,我留在来处理后事。”那个女子的声音明显出现了停顿,她在掩饰着什么,熊琰不知道。
但是连同那个男子的声音也犹豫了一会儿,才向女子应道。
回去?回去燕国吗?那个人是燕国人?
熊琰一阵脑中混乱,心中只觉得不可思议,或者觉得不可理喻,是齐晗不可理喻。
直接效命于齐王,管理着齐国王室最大监察情报组织“鸽组”和暗杀稽查组织“刀组”的统领“夜鸦”,居然是燕国人?
齐晗是怎么搞的?“夜鸦”的权限本就大得惊人,她可以派出七杀阵,可以将熊琰轻易地绑了送去燕国,那么她之前自然也可以再齐国境内做许多利于燕国,而不利于齐国的事情,然后让别人根本就无从查起甚至是一无所知。
而且在熊琰昏倒之前,全身麻痹,伤口处的剧痛更是传遍全身,就像是中了毒,突然毒性发作了一样。她突然想起来,无忧与她说过,前两日才帮她换了新药,是由太医署制的,也许,这药也是“夜鸦”动的手脚。
一声马嘶,熊琰突然感到身下的木板开始颠簸,她知道现在自己已经被挪到了一辆马车里面,也许已经开始赶往燕国了。
肩膀上伤口的剧痛还在持续,身体仍在保持麻木的状态,熊琰用尽全身的力气只能将身子偏了一些,但是她立马感到有几柄刀子同时架到她的脖子上。
很明显,马车之上还有杀手,至少两名以上。
熊琰嘴角抽动,被蒙住的脸在暗自苦笑,这种时候,自救不能,亦无法指望还有谁能来救她,看来她熊琰,是真的要被当作人质运到燕国了。
身为齐国王后,以赵国将军曾经恋人的身份成为人质,宣扬于天下,不仅会使齐晗与她的颜面扫地,此事更会置齐国颜面全无,成为他国笑话的对象。
那她与兄长在齐赵之战中辛苦打赢的胜仗,为齐国在诸国中积累的威仪,将会荡然无存,她不希望这样。
舌头勉强还能动,不然她咬舌自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