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中倒映着一张绝世倾城的女子容颜——细长的柳眉从中间斜入云鬓,在末梢处弯弯勾下,如同六月翠叶,狭长浅淡;一双桃花眼含光带泪,如纳秋波,点滴传神;鼻梁自两眼正中而立,鼻翼狭窄,鼻峰高挺,下有薄唇润泽,唇角微翘。
这是一张天下人无不艳羡的面孔,但在胥瑚看来却像一个大麻烦。她走到桌旁,坐在了桌前的凳子上,拿起上面的笔对着自己的脸开始勾勾画画。
胥瑚笔法娴熟地将脸上画满了恐怖的疤痕,从铜镜中看来如同一个糟了重大火灾死里逃生的人,而且变装精妙,如果不仔细观察完全发现不出是人力所为。她将笔放回桌上,收拾好器具,等待油彩晾干,又拿出了那条与她朝夕相伴的面纱,仔仔细细地缠在头上。
等胥瑚忙完了这一大堆,朝阳基本已经升了起来。她翻找出一件半新的棉布衣服,穿上它准备出门。
今天是与雇主家约好的日子,那户人家近日要去陵园祭祖,招了胥瑚在他们不在的时候打扫屋子。胥瑚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这便起身往主人家走去。
主人家不算是什么大户人家,只在京城做些小买卖,除了温饱外还有些闲钱,可以买些高级玩意儿,但也绝对算不上富有,只请的起胥瑚一个在他们不在家的时候照看房子。当然,胥瑚也不是什么要价高昂的人,只要够她吃饭,基本都会接下,因此在得了这个闲差后还颇有些自得,况且这种不需要面对别人的差事,正是她求之不得的。
不过想归想,就在胥瑚美滋滋地准备上工时,不尽人意的现实就找上门来了。胥瑚也不曾料到这家人出去以后竟然没有通知别人,让客人上门不说,来的还是她绝对猜不到的那位。
当那个撞了她的公子出现在门口时,胥瑚一下就惊呆了。她左手扶着大门,双眼死死盯着来人,仿佛他是个即将张开血盆大口的狮子,要把她吞吃入腹。
那公子看到她,显然也未曾料到,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很快恢复如常,拱着手对胥瑚和声道:“没曾想竟然能在这儿遇见姑娘,真是缘分啊。”
胥瑚吓得想就这么把门“嘭”一下关上,但这人已经站在门槛前了,要是摔上门恐怕会直接把他的脸拍扁,于是耐下性子,压抑着颤抖的手小声道:“这家人已经回去告祖了,公子想要拜访的话还请三日后再来吧。”
那人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胥瑚总算呼出口气,刚要关门,他一伸手挡在门上,嘴角勾出一丝温和的笑:“我来找老板拿我订的东西,既然他不在那就算了。不过昨日我冲撞了姑娘,还没来得及道歉姑娘就跑了,想来是我又说错了什么。今日恰好在此遇见,不如我们就详谈一番,你看如何?”
胥瑚听见“详谈”二字,面色一变,刚要开口拒绝,他就迈过门槛大咧咧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