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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香的那一刻,他清醒了。
不是梦。
那些都是刻在他心上的惨烈碎片,是沉在他血液里的痛苦回忆,是长烟落日,明月落红都不能阻挡的恨意。
而这恨的尽头,就是高行。
“盛道之!”
沉默许久的高书蕴用十分平静目光看着面前的男人。
“我从云南府赶到京城,用去四十天时间。进你们盛家,这是第二天,换句话说,现在还剩下七天的时间。”
她的口气也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
“未知他人苦,不劝他人善,我还是那句话,选择权在你手上。当然,还存在一种可能性,老太太是拿到那封休书的。”
盛道之有一瞬间的怔愣,仿佛不敢相信这话是从高书蕴嘴里说出来的。
“两个时辰,足够你问清楚老太太当年的事情,并做出决定。”
高书蕴低咳一声,“两个时辰后,我会离开盛府,时间不多,你抓紧。”
一股难以形容的滋味,在盛道之的心头蔓延开来。
当年的圆房办得极为潦草,若不是高书蕴拿出合婚庚帖,他根本不知道母亲原来是继室。
二人被赶出高府,母亲除了哭以外,什么都没对他说,更别提休书不休书?
他冷笑一声,甩手进了书房。
盛总管忙不迭的跟进去,但盛而立却看着高书蕴没有动。
这人半个字不提高行的过错,只把利弊摆在台面上,用一招以退为进,逼父亲做出选择。
真是冷静啊!
冷静吗?
高书蕴心里早就已经沸腾的不像样子。
她心说,祖父你活过来吧,活过来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是盛道之胡诌的。
你怎么能那样对他们母子呢?
你的风骨呢?
你的清高呢?
你引以为傲的不与世人同流合污呢?
统统都是假像吗?
高书蕴闭上眼,她第一次觉得京城冰寒的夜是那么的冷,冷得她连牙齿都在打颤。
……
盛道之的书房,从来没有像这两天这样,一次又一次的陷入死寂。
盛道之也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觉人生进不得,退不得,怎么做都是为难。
“父亲!”
盛而立喉结颤动几下,“实在不行,我亲自走一趟,去寺里问一问老太太。”
“不必!”
盛道之太清楚老母亲的心,高行就是她人生大半辈子过不去的一道坎,这事提都不能提。
“老太太年岁大了,惊动不得,真惊出个好歹来……”
自己守孝三年,想要再复起就难了,这个险他万万不能冒!
“那万一……”盛而立不敢把话说下去。
万一没有休书……
万一那些倒霉真的会落在盛家头上……
“依老奴看。”
盛总管咬牙道:“那人就是在危言耸听,什么棺材裂开,什么化念,统统都是骗人的,甭信!”
“如果是真的呢?”盛而立眼睛骤然迸出寒光。
“这……”
盛总管垂下脸,不敢去看大爷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