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指数:10分
我跪下,打开送嫁匣子,里头齐齐整整的摆放着裴恒父亲的一应罪证。
转头看裴恒,他还紧紧的攥着连接我两的红绸,手指泛白,脸上的欢喜还没褪去,此刻又鞣杂了震惊、失落、绝望和沉默。
最终,他松开了连接我两的红绸,任一双手无力的垂落下来。
裴恒死了。
明明我用死囚换下了他,可他还是死了。
肮脏的刑场,我的少年郎,身首异处,满地鲜血。
我只来得及抱住他的头颅,无声嚎啕。
然后我将裴恒放在书房里,日日观看,轻轻抚触。
春日融融,暖风拂过,长纱飞扬,掀倒了笔台,连带台上的毛笔翻落,一滴墨溅到笔筒上。
“阿恒!”
我惊呼,丢掉毛笔,扑向笔筒,像初次见他一般。
第一次见到裴恒,是在热闹的长安街头。
三月阳春的日头正暖,花枝娇俏,打马的少年郎和香车盈门的女郎们调笑着从街上驶过,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不远处一个小女娃得了串糖葫芦正咧嘴笑得开心。
我攥着手里的糖葫芦,冷眼看着这一切,周遭的热闹在我这处戛然而止。
突然,一抹亮色从我眼前闪过,那是一个明亮的少年郎,面如冠玉、莹莹肌骨,春风拂过他的面容,撩拨了一缕青丝飞扬,俊挺的脸上镶嵌着一双澄澈的眼,又明又亮。
可是,马蹄飞过,有一粒飞溅的尘埃落到了我的糖葫芦上。我便暗沉了脸色,手下回转,一枚冰镖射出,直接击中了马儿眼睛。
只听得人仰马嘶,少年郎变了脸色,捉紧缰绳,路旁那得了糖葫芦正笑的开心的小女娃躲闪不及,眼见着就要被马蹄碾过。
那少年郎死死拽住缰绳,生生将马头撇了过来,自己摔到地上,被马儿压了个结结实实,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我站在远处冷眼看着这一切,直到一声小声的惊呼传到我耳里。
“那不是监察都督府的裴恒裴公子吗?他可是咱们’长安四公子’的榜首,文治武功飘然卓绝,可别因此成了残疾!”
“呀!”我轻呼一声,小跑上前,“大家快来帮忙呀!”
“那小女娃没事吧。”获救后,裴恒第一时间竟是问那小女娃的安危。
“无事。”我应承着,转头看去的时候,小女娃和她的母亲已经消失无踪。
因这救命之恩,我被一辆小轿抬入了监察都督府。
小轿?自然是小轿,一个以恩相挟的青楼女子难不成还值得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吗?
是的,我来自青楼,甚至不是一处普通的青楼,它叫春半别苑,这里是城中权贵们的销金窟,也是城中妇人们唾弃不已的腌臜之地。只因这处...是个把那档子事都玩烂了的青楼。
这里,便是长安城最腌臜腥臭之地。
小轿进府的那天,我被拦在外门处,一碗黑狗血泼在轿前,整个轿子内便弥漫起一股腥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