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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八百米的山路,再加上穿城过巷到皇城芳华宫,小半个月因为这一场几乎奢侈的宠爱死去了六个家庭的顶梁柱。
我以为阿父沉默的时候是在想那六个家庭会在这样的严寒的天气中,严苛的赋税之下应该怎么活。
可是他只是抱着我说,“满满,阿父回来了。”
他说他回来了,我好像是与他阔别半生那样久远,于是抱着阿父再也不肯撒手。
永平六年六月,帝南巡。
阿父若是出远门的话,必然是要带着我的,所以阿父告诉我,陛下去南巡的时候我以为他会带着贵妃娘娘娘一起,但是没有皇帝陛下点了那样多的随从一起,却没有带陈贵妃。
“他当然不会带着贵妃去,杭州那边可是他的第二个皇宫。”
既然是第二个皇宫,便也会有第二个陈贵妃。
天下应该只有一个苏满满,我阿父也只有一个女儿,他不会把别的人当作他的孩子,也不会把别的人当作已经去世的亡妻。
我原本以为阿父应该最讨厌陈贵妃,因为阿娘因她而死,但是?
没有,阿父只是告诉我这样的一个世道,把这样滔天的大罪归结于一个女子,一个帝王的宠妃身上实在是小人所为,懦夫所为。
因为这实在是一个很难过的话题。
我没有阿父过多的说这件事情,我不理解他们的弯弯绕绕,更不懂大人之间的尔虞我诈,我知道的也仅仅只是我阿父是我天字第一号喜欢的人,所以他说什么都对,他干什么都可以。
阿父没有随从陛下去杭州。
他这样的一个官员,既轮不到在皇帝面前占论功行赏的一席之地,也不会是在京城中参与监国大事的肱骨之臣,不上不下,身在其中。
但是阿父在一个漆黑的夜里被皇后娘娘召见了。
府中的灯火在一瞬间亮起来,乱七八糟却又井井有条的准备着一切事宜,阿父原本没有想把我叫起来的,可是他实在是不确定中宫叫他过去的目的是什么,也不太确定是不是皇帝一走,上京城就要彻底变了天。
但他有一股难凉的血哽在喉中,于是他悲壮地去了。
去之前交代好若他没有回来我应该怎么做,我应该怎么活,安排的事无巨细,让人忍不住在心里想是不是这样的话他在心里已经说了好多遍。
若是已经说了好多遍,是不是一开始这位大人就没想着自己能够活下去。
我当时年纪还小,其实不太能看清楚旁人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到底是怎么样的同情与悲悸,但是夜晚阿父的离去还是让我由内到外都生出一种惶恐。
万幸的是,阿父并没有出什么事情。
中宫那位皇后不问世事多年,自己在宫中活得像是透明人一般的姑娘,却在心中藏了很多还能多不足为外人道的野心。
“苏卿。”
她这样称呼我的阿父,在中宫袅袅升起的檀香中,皇后的面容几乎让人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