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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他晚归的时候,林久久都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双手握成拳头,像一个时刻准备战斗的人。
赵勇还有起夜的习惯,他夜里起来上厕所,林久久也会被惊醒,然后高度警觉,睁着眼睛,无法入眠。
她仔细倾听着黑暗中的一切,如果那个男人敢靠近她的床,她就跳起来,掐住他的脖子,和他同归于尽。
很长一段时间,林久久都是在巨大的恐惧不安中度过,她所害怕的一切,无法向任何人诉说。
更令她痛苦的是,她要向这个让她活在恐惧中的男人叫爸爸。
爸爸这个词,是神圣的,伟大的,不容亵渎的,林久久根本不想管赵勇叫爸爸,但她害怕得罪莫秀玉,害怕被她打骂,只能违心的使用这个称呼。
林久久一度认为,她亵渎了这个词,她对不起天堂里那个真心疼爱她的父亲。
一个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一个未曾给予她关爱的人,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她却要叫他爸爸,这一切简直荒谬至极。
每个无眠的夜里,她都在黑暗中祈祷,求天堂里的父亲原谅她的荒唐,原谅这荒谬的一切。
接连不断的失眠,导致林久久白天无法集中精力学习,成绩下降的厉害,这又招来莫秀玉的打骂。
对林久久来说,打骂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恐惧,那种恐惧感折磨着她,她迫切的想要摆脱。
十四岁生日那天晚上,林久久想到了一个有效躲避恐惧的方法——在莫秀玉睡着之后,偷偷溜出家门,找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
思来想去,她把目标地点选在了公园,一来离家近,而来公园夜间没人,相对比较安全。
那之后,每天晚上十点左右,林久久都会在莫秀玉的鼾声中悄悄爬起来。临走之前,她把褥子裹成一团,塞在被子里,造成她还在睡觉的假象。
公园晚上八点就关门了,夜间大门紧锁,林久久找到一处矮墙,想办法翻进去,找一个偏僻处的长椅,用书包当枕头,用大衣当被子,凑合睡一觉。
在公园睡觉的日子,林久久格外安心,虽然椅子硬,睡着不舒服,但摆脱了心理上的恐惧,她一觉睡到天亮。
早上,林久久都在老人们晨练的音乐声中离开公园,她背着书包若无其事的回到家,在莫秀玉的鼾声中大声喊:“给我早饭钱,我要去上早自习了!”
一整个秋天,林久久都把公园的长椅当床,转眼间到了冬天,夜间气温在零度以下,即使穿上厚厚的棉袄,林久久还是冻得浑身哆嗦,无法入睡。
迫于寒冷的威胁,她只能回到家里,回到那漫长的恐惧之中,备受煎熬。
为了能给自己一点安全感,她省下早饭钱,买了一把刀放在枕头下面, 晚上枕着刀子睡,祈祷着万物复苏的春天快点来临,她就可以溜到公园去安心的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