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莲你咋想的,你那侄女,连她爹妈都嫌弃,看都不带看她一眼的,你倒好,直接领回家来了,咱家是阿猫阿狗收容所啊?”
“你嘴巴干净点!”
“还不让说了,克不克夫咱不知道,没法儿瞎猜,但哪有爹娘不爱自己孩子的,她爹妈既然不喜欢她,这里头肯定有原因,说不定是品行不好,别哪天给家里偷空了。”
隔着墙,声音不算大,但完全能听清楚。
郑国锋的一字一句,都如同利刃,一刀又一刀的插在陈嘉茵心头上。
这种非议,比指着鼻子骂娘还要伤人。
无疑是将陈嘉茵的尊严,践踏得支离破碎!!
一瞬之间。
余长冬拳头都硬了,下意识看向陈嘉茵,本以为她又会梨花带雨。
可是出人意料,她异常平静,只是静静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足尖,时而晃动两下脚丫子。
眼里没有泪水的痕迹,却显得有些呆滞和空洞。
余长冬几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去说些什么。
在这件事上,任何安慰都是徒劳的,只会加速她情绪的泛滥,导致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人伤心的时候,原本尚能保持平静,但冷不防得到一句关心,就会立刻破防。
她不是不能哭,只是不能在这里哭。
很快,隔壁传来了打架的声响,两口子从口角之争,上升到了动手的高度。
听着动静,似乎是郑国锋吃了大亏,疼得惨叫连连,可见陈爱莲发起火来也属实彪悍。
年轻时郑国锋就立下豪言壮志。
此生要喝最烈的酒,征服最野的马子。
可惜,他没能完成这个夙愿。
这个马子他驾驭不住,无论是动手,还是打桩,统统是个没用的东西。
余长冬听着郑国锋的惨叫,以及最后色厉内荏的骂了一通,灰溜溜的跑出家门避难,产生了变态的快感。
让他嘴贱!
余长冬暗暗嘚瑟的时候,扭头发现陈嘉茵已经安安静静的躺到了床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几撮长发。
“唉。”
余长冬关了灯,躺到她身边,给予无声的陪伴。
有人一生都被童年治愈,也有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
陈嘉茵这样温柔,这样处处为他人着想,在被余长冬时刻享受的同时。
他又何尝不知道……
这一切,都是苦难换来的。
只有懂事,才能少挨点打骂。
只有不争不抢不闹,才能少受点因为性别带来的嫌弃。
这一夜过得很漫长。
陈嘉茵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枕头底下藏着发霉的梦。
大约在凌晨三点左右。
陈嘉茵转过身,吸了吸鼻子,看着余长冬那张黑暗中不太清晰的面庞,极小声的喃喃道:“我好想有个家……”
她以为余长冬睡着了,听不见。
所以任性了一把,说出了心中最大的,且在她看来有些不切实际的愿望。
未曾想。
一只大手突然将她揽入怀中,耳边袭来阵阵热气,“你当然会有家,不是任何人垂怜你,而是你本就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