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衣衫褴褛、约莫六七岁的女童看着她：“大姐姐，你也饿了吗？这个给你吃。”
凝着那脏兮兮的馒头，沈冉冉一时忘了痛楚。
她抬手擦去女童脸上的灰：“快下雨了，你爹娘呢？”
女童没说话，头跟着眼帘垂了下去。
一旁揽客的小二接过话：“这孩子是跟着她娘从建州逃难来的，不过那妇人前些日子病死了。”
女童仰起头，漾出个纯真的笑容：“没事的，娘说等坏人被赶走，爹就会来接我回家。”7
沈冉冉心底狠狠一抽，忍不住将她抱进怀里：“会的，你一定能回家……”
说话间，她望向皇宫的目光逐渐清明。
傍晚时分。
陆屿霆从军务处回府时，就见多日不见的沈冉冉坐在摆满饭菜的桌前，不觉一愣。
“不是病了？怎么不去歇息。”他蹙起眉。
沈冉冉站起身：“我想着哥哥很久没尝过我的手艺了，所以做了几个菜。”
陆屿霆本想推脱，可对上她的目光，又鬼使神差地坐了过去。
沉寂中，只有碗筷的碰撞声。
烛火明亮，陆屿霆却怎么也看不清沈冉冉的眼神。
他唤了声“姝宁”，可又不知该说什么。
沈冉冉摩挲着筷子：“今日我进宫见了太后，太后说与我相谈甚欢，想留我在宫中住些日子。”
闻言，陆屿霆动作一滞：“也好，你大婚在即，在宫里还能学点规矩。”
沈冉冉看着他冷峻的眉眼，眸中掠过丝痛色。
直至用完晚膳，两人也没能再说上一句话。
各自回房时，沈冉冉才得了陆屿霆一句“进宫后莫要胡闹”。
沁春院。
沈冉冉抚摸着她第一次上战场时，晏父送给她的盔甲。
冰冷的触感渗进心底，化作寸寸牵念。
沈冉冉深吸口气，看向一旁红着眼的紫兰：“我跟总管说了，等我出征后，你就可以出府不用做丫鬟了。”
话音刚落，紫兰便跪下：“奴婢无父无母，若非小姐施恩，奴婢早就死在街头，小姐去哪儿，奴婢就去哪儿。”
说着，她磕了个头：“哪怕死，也要死在一起。”
沈冉冉看着紫兰眼中磐石般的倔强，终是无奈叹了口气：“傻啊……”
夜阑。
晚风晃动着树叶，房门被轻轻推开。
沈冉冉走到床畔缓缓坐下，借着月光凝着正熟睡的陆屿霆。
她伸手欲触摸陆屿霆的脸，指尖却定在他眉眼上空。
“我一直在想，若我不是你妹妹，是不是就能堂堂正正的倾慕你，能无所顾忌的叫你‘平澜’……”
沈冉冉极轻的声音像是带着毕生悲凉。
她竭力忍着那因不舍而起的痛和泪：“每次征战你都在前方护着我，这一次，换妹妹护你吧。”
沈冉冉收回眷恋目光，悄悄转身离开。
罢了，只要陆屿霆一生安康，她还有何放不下。
单薄的身影渐渐远去，陆屿霆不知梦琅嬛付费整理见什么，微张的薄唇溢出一声沙哑的呼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