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还不冷，他只穿了一套灰色的线衣线裤。
线衣的领口跑线，前襟上有几个洗不掉的油点子和铁锈痕迹。
脚下的旅游鞋不是新鞋，是钱姝从村里邻居家讨来的。
叶棠仔细回想了下。
刚生下裴一澄的时候，她是有满心欢喜为裴一澄准备各种新衣服，摇篮车玩具之类的。
可坐月子的时候钱姝过来看见了就把她狠狠骂了一顿。
说裴家有几个钱，但是经不住她大手大脚，不能嫁了个好人家就不知所以了。
还说小孩子长得快，没必要穿好的。
之后大包小裹的带来一大堆从村里讨来的别的孩子穿过的旧衣服给她，有缺了轱辘的摇篮车，跑棉的玩具，和各种被人玩的脏旧的小汽车。
记忆犹新，裴安回家看到这一堆破烂的时候很生气。
她上辈子活的怯懦窝囊，空有自尊心没有上进心。
话赶话的就跟裴安吵了起来。
明明裴安说的是家里不差给孩子买衣服的钱，况且家里还是做纺织生意的，在穿着上还不至于苛刻到孩子。
听在当时叶棠的耳朵里就是裴安瞧不起她，觉得她穷酸，她就反复强调钱姝说给她的那句小孩子长得快，没必要穿好的。
自此以后，裴安再也没有管过她给裴一澄穿什么，赵倩之不常帮她带孩子，所以没有参与过这些小事。
想到这里，叶棠很揪心。
上辈子，裴一澄在小学之前都没穿过新衣服。
上小学后看了周围同学的衣服，他第一次开口管她要一个名牌鞋子，就被她拒绝了，说普通鞋子又不是不能穿，名牌鞋子除了贵有什么好的。
教育过程中，她总打击裴一澄，却要求他必须优秀。
真不怪裴一澄长大后性格那么暴戾……
“咩咩看~”
奶呼呼的裴一澄拍了拍叶棠的胳膊，伸出一只脚，动了动大脚趾。
鞋尖像是鸭子的嘴巴一样打开，露出了细砂粒，裴一澄被自己逗笑：“嘻嘻嘻嘻……”
叶棠哭笑不得。
她深呼吸了口气，抱着裴一澄起来，豪气的道：“走，妈妈带你去买新衣服！新玩具！”
钱姝在她这里说什么孩子长得快，没必要穿新的。
但是她记得，钱姝经常给大哥家的孩子买新衣服！
凭什么？！
她上辈子真是脑子灌了浆糊，缺了大心眼。
晚上。
裴安回到家就看到裴一澄盘腿坐在地上，面前摆着俩遥控器，地上俩玩具车受到指令的跑动。
除了新款的玩具车，视觉冲击力更强的是儿子的打扮。
裴一澄穿着卡其色的休闲裤，上面是白色软糯的羊毛衫。
头发弄了个三七分的向上翻的刘海，用发胶定了型，整的比他都时尚。
裴安晃了下脑袋，扶着太阳穴，觉得酒醒了有七分。
“爸爸~”裴一澄主动叫人，说：“你挡到我小汽车了。”
裴安自觉地往旁边移了移，说：“你妈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