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榆拿到任命文书甚感欣慰的原因,就是因为沈纶居然给她搞来了吏员的身份。
除了厨艺,她并未表现出其他才能,又是女儿身,能将她弄进去顶个捕快的名头参与破案便不错了,谁知还能给她搞个官身出来。
韩平北的父亲韩殊如今掌着审刑院,即便为避嫌,他也无法在这里谋个正经官身,论身份的确还不如阿榆。
看来韩殊没少为这儿子头疼。放在眼皮子底下,大约只是想磨磨他的性子,或者……
阿榆看了眼沈惟清。
这般沉稳有节,进退有度,雍容有礼,有傲骨又无傲气,谁能不欣赏呢?
装腔作势到此等境界,必是长辈眼中的好儿郎,纨绔子弟的好榜样。韩平北若是给逼着处处学这沈郎君,也真是怪可怜的。
阿榆饶有兴趣地一边想着,一边随二人踏入审刑院。
一路上,沈惟清也尽职尽责地介绍了审刑院的大致情形。
最前面是正德堂,审讯犯人之处;其后便是官员们的议事堂。绕过此处,入目是一处小小的园子,仅寥寥花木山石点缀,但有一间小亭供人休憩,看着还算规整。另三面都建有屋宇,北边最大的一间是韩知院的宏畅堂,东边则是沈惟清等有品阶的官员处理事务的务本阁,西边则是其他人办公之处。
见沈惟清领了个小娘子过来,众人无不稀奇,廊前窗后探出了不少脑袋。
“怎么又来了个娘子?把咱审刑院当什么了?”
“听闻是秦池的女儿。”
“秦池啊……”
“就算这娘子可怜,也不能糟践咱审刑院的名头。”
“也未必,忘了花大娘子了吗?”
“这世上有几个花大娘子……”
回廊上走来一名红衣女郎,抬头看了眼肆无忌惮议论着的男人们,笑骂道:“就你们叭叭地长嘴,把人一会儿夸成花,一会儿骂成渣。是怎样的人还怕没机会看到?见不着明天的太阳吗?”
离花大娘子最近的窗口,一名五短身材的年轻人笑道:“就知道韩郎君一来,花大娘子坐不住了!”
花大娘子叱道:“我就不能过来看刚来的妹子吗?高胖子,《刑统》背熟了没?下次考较,别指着我再帮你!”
高胖子嘿嘿一笑,也不生气,摸摸脑袋,顾自回屋做事去了。
沈惟清目注花大娘子,眉眼间已有敬意。他解释道:“她叫花绯然,父亲也是审刑院的属官,在查一起贪腐案时被犯官所杀。那年她十五岁,主动请缨加入审刑院查案,抽丝剥茧查清犯官罪行,又领人在犯官藏身的据点杀了个三进三出,最后满身是血拎着犯官头颅走了出来。知院敬其孤勇,怜其孤苦,特地请奏,将其留在了审刑院。”
沈惟清的神情看着和素日差不多,但阿榆却听出了其中的郑重和肃然,全然不同于对待她时的疏离淡漠,或对待安拂风时的漫不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