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倾云皮笑肉不笑地道：“这是鬼屋，当初是祖母说，我住在这里，早晚横死。我命硬没事，但是不敢连累你们。”
老沈头腰间挂着个脏得看不出本来模样的旱烟袋，手中握着几乎不离手的烟袋锅子在旁边石头上敲了敲，道：“不进去就不进去吧，说正事。”
沈倾云讨厌宋氏，但是更讨厌老沈头。家里的坏事基本都是他定的，但是一定要让宋氏出头做坏人，自己躲在后面，乐享其成。
沈倾云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忙把手在背后摇一摇，示意云灼不要管。
宋氏道：“村里人都知道，你嫁给了京城人士。攀上了高枝，我们也替你高兴。当初你不经我们许可就搬了出来，又不告知长辈就成亲，这不合规矩……”
“哦——”沈倾云故意把声音拉得长长的，“生米已经煮成熟饭，祖母说的有点晚了。”
云灼听到这话，脸色微变了变，但是很快面色如常。
“你年轻，我们也不跟你计较。但是家里把你养这么大，这聘礼该补还是要补的。”
她大概做出了某种分配承诺，她身后的两个儿媳妇赵氏和王氏来跟着附和。
沈倾云冷笑道：“爹娘把我养到六岁，他们齐齐去世；七岁你们十两银子把我卖到程家，养了我半年多，十两银子，你们不觉得烫手吗？我归家后在沈家住了一个月，做的活计远比我在程家拿一两银子月银干的活多，还倒贴几两银子给你们买东西。后来我从你家里搬出来，可是理正主持的，公平公正。祖母说把我养这么大，去问问程家答不答应！”
“想做姨娘不成被撵出来，还有脸提程家。”宋氏被她抢白得无话可说，恼羞成怒道。
“做姨娘也要拿姿色和柔顺换取，总比有些人空手套白狼做白日梦来得坦荡。”沈倾云毫不相让。
她但凡能够委曲求全，别说姨娘，过几年平妻都是有可能的。
可是，她不能。
即使现在头上无片瓦，吃饭靠双手，她也从来没后悔过当初的决定。
吃苦可以，受委屈免谈。
宋氏怒道：“你把你相公喊出来，我跟他说。”
京城里来的贵人，松松手指缝，几十两银子也掉出来了。
沈倾云面无表情：“我相公当初娶我时就明说了，若是有穷亲戚想攀龙附凤，要我挡回去。他娶的是我，不是一窝子贪婪成性的蛇鼠。”
“你骂谁！”宋氏都要跳起来了，拍着大腿撒泼道，“大家都来看看有没有天理了，这样辱骂长辈有没有道理！明仁、明义，你们是她的大伯二伯，还不替明礼教训教训她！”
云灼见两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向沈倾云走来，想都没想，把握在手中许久的石子投出去。
石子带着万钧之力，直取两人膝盖。
“扑通”、“扑通”两声，两个做惯活计的结实男人齐齐摔倒。
沈倾云回头看看云灼，眼中有讶然和惊艳——好俊的身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