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上起来我就对着一本《英语完形各个击破》坐了很久,然而直到久违的十一点钟声响起我才发现自己又这样白白地浪费了一个上午,面前的那一页还是我早上八点时翻开的那一页。
最近总是这样,上课走神,回到家面对一屋子孤寂的空气也走神。思绪绵长得好像丝线一样,总是在不经意间就自己跳转到了我还在李行闵家时那些热闹非凡闪闪发光的日子。对于原来那个习惯寂寞的我而言,一个人在家里吃饭睡觉散步看书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但一旦接触过了真正的家庭温馨,我就会觉得曾经以为温暖的家,原来是如此的冷漠和没有人气,似乎连周遭的空气也因此凝结成了冰冷的水晶。刚开始还无法适应的我,总是留一盏橙色的小灯在房间里,这样回来看到房间亮着,心里也能够稍微好过一点儿。但不久我就发现,那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方式罢了。我渴望的是更生动、更具体的东西,是莉莉姐大声地嚷嚷好饿好饿不许剩菜的怪异普通话,是李行闵冷着脸有一搭没一搭地敷衍莉莉姐讨论连续剧的声音。
李行闵……这个时候的你,是不是一如往常地在那个有着馥郁玫瑰花香的别墅里睡着懒觉呢,还是已经爬起来一边嘟囔着一边去给莉莉姐买心血来潮想吃的点心呢,又或者是正汗流浃背地在自己家的客厅里做着俯卧撑?
我的大脑放弃了自控的本能,开始不断地涌现出有关李行闵所有的画面。那些思绪是如此甜美,以至我一直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大脑的记忆链条好像在穷尽全部能力一样,不断提醒着我这些甜美的过往。只是这一切,都随着李行闵那句居高临下的“我才不想当你的朋友”而成为了泡影。
不要……直到面前的书上滴落了许多晶莹的小水滴,我才发觉,自己再一次无意识地哭了。我用手背擦去了自己不知何时涌上来的泪水,呆愣愣地走到了自己的柜子前。不行,一定要找个什么事情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要振作起来!白小米!
我用手拍了拍自己的面颊,决定还是先整理一下自己的柜子好了。反正现在就是看书也完全没有效率,还不如动一动让自己没机会胡思乱想。
我就这么胡乱地想着,开始整理起已经很整齐的书柜。手无意识地在一排排参考书前掠过,机械地抽出来再放回去,纯粹是消耗时间的做法。但这样机械的物理行为,却稍微平缓了我难过的心情。就这样整理到一个抽屉的角落时,一个硬硬的东西滚到了我的手边。
是那个李行闵陪我去文庙找了一个晚上才买到的山奈娃娃!我愣愣地看着这个刻意回避了好久的东西,好不容易保持的表面平静再次崩溃。
这个娃娃完全是因为柚曾经说要来看这一对娃娃的许诺而放在这里的,然而他在送给我那个男娃娃之后就好像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情,再也没有提起过了。还在李行闵家时,我总是珍惜地将这两个娃娃并排放在属于我的书桌上,在学习辛苦的间隙拿起来看一眼。仓库事件发生之后,柚带我去了李行闵家整理行李,但是那时他也没有多对这两个娃娃有所关注,只是随便将它们放到了大袋子里。回家仔细给东西归类的时候我才发现了这两个娃娃,正因为它们凝聚了我太多复杂且不愿触碰的情绪,我才在下意识里将它们随便塞进了平时不太用的抽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