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阿婆粗糙的手抚了抚他的脸:“奶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学习一直都很努力,别因为他们耽误自己的好前程,去吧,去读书,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毛小年在这一刻彻底泣不成声,他扑通一声跪下郑重地向蔡阿婆磕了一个响头,这一刻不管蔡阿婆怎么想,他毛小年此生都会将蔡阿婆认作是自己的亲奶奶。
毛小年走了,带走了自己所有的物件,干净得就像他不曾在这个家里生活过,他扛着一个大背包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破烂不堪的家,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毛小年坐的是最便宜的那趟火车,没有座位,他就靠在站台的角落里坐着,车上的人来来往往,分外嘈杂,可毛小年却觉得很安心,抱着自己的包睡得格外的香甜。
几经周转到了安江省威宁市已经是傍晚,毛小年抱着包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走,他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转,他想问路可又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学校的报道时间早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而且听蔡阿婆说,在他生病的期间里,学校的人曾经来找过他,却被继母赶走了,他不知道学校有没有保留他的名额,如果没了名额,自己这么施施然地跑去学校,那高昂的学费,他想都不敢想。
虽然安江省很大,有好几个市,市又好几个区,他们家还是住在最差的一个市最差的一个区,但毛小年还是害怕他们会根据自己填写的志愿找到他,并强制带他回去,无论如何毛小年都不会再想回到那个家了,这么看学校哪怕还有他的名额也不敢去了。
学校不敢去了,毛小年突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他在街上转悠了好久才找到一家破旧的宾馆,要了一个最便宜的房间住下,他想,威宁市这么大这么繁华,总归是有出路的。
宾馆的房间阴暗潮湿,被子一股子霉味,洗澡上厕所去的是外面公共的,他的房间靠近厕所,哪怕关上门都能闻到浓烈的尿骚味,房门上的锁哪怕反锁了也很容易从外面打开,毛小年不放心蔡阿婆给他的钱,以及各个资料和证件,所以毛小年每次出门都会背上包,以至于被揶揄是不是带了一背包的钱,毛小年心里乱作一团,但面上佯装镇定,胡乱找个说法搪塞了过去。
宾馆里的人看他年纪小,脸蛋轻,能住在这里的人也大多都是苦命人,也不过多欺负他。
晚上毛小年从包里掏出包好的录取通知书,借着昏暗的灯光反复看,他细细摩挲着那几个烫金的大字,翻开再看那几行早已经在他脑中滚瓜烂事倒背如流的字,想着蔡阿婆的嘱托,想着自己许多年的苦读,想着这一路的奔波劳苦,毛小年想,哪怕就是在校门口看一眼他心心念念的学校再去找活儿干也好啊,思念此毛小年郑重其事地把录取通知书放回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