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天正好去给他们家送面粉,我父亲和他父亲都是一个生产队的,关系很要好,经常有来往。踏进他们家院门的时候,我忽然看见小壮的奶奶抱着他蹲在灶门前,念念叨叨,手里拿着一只生鸡蛋,正在地上轻轻地磕着,小壮呜咽呜咽,不知道哭什么。
就听他奶奶说:“小壮啊,回来喽,小壮啊,回来喽,小壮啊,回来喽。”
我当时简直好奇极了,我从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事,我就走过去,蹲在他奶奶旁边,看着她,他奶奶还在小声地念叨:“小壮啊,回来喽,小壮啊,回来喽,小壮啊,回来喽。”
“嗒,”怪事突然就发生了,就见那个鸡蛋嗒地一下,竟然立了起来,笔挺笔挺地,立在那,一动不动。鸡蛋可是椭圆形的,竖着放是没有平衡点的,怎么,怎么就居然竖着就立在那里了,晃也不晃一下,简直是纹丝不动。
更神奇的事还在后头,原本哭闹不止的小壮,突然间,就消停了下来,他擦了擦鼻涕,就,就躺在他奶奶怀里睡觉了。哎呀,我真是见了鬼了,我丢下面粉,匆匆忙忙跑回去找我爷爷,爷爷正在后院劈柴火,我夺过斧头,一笔一划地跟爷爷讲,讲那个怪事,讲那个鸡蛋。
爷爷听了,当时就笑了,他摸了摸我的头,爷爷非常疼我,他说:“呵呵,辰北啊,你小时候,也有过啊,奶奶在世的时候,就帮你磕过几回,那是老祖宗想见小孙子了,回家来看看。小孩子么,多多少少有点儿阴阳眼的,能看到我们看不见的东西,老祖宗想抱抱后辈,就把小孩子给吓哭了,呵呵。”
我说:“那鸡蛋呢,鸡蛋是干嘛的?”
爷爷接着说:“鸡蛋么,它没有孵出小鸡,就是把灵魂包在了蛋壳里,有灵气,能够驱鬼。也就是告诉那些老祖宗啊,哎呀,看了就看了,不要老抱着,看过以后,从哪来,就回到哪去,不要吓着小孩子,可都是你们的重孙子啊。然后,就对空气喊,回来吧,回来吧,回来吧,那老祖宗就会把小孩子的魂送回来了,那小孩子就不哭了。”
乖乖,有这么荒诞的事?我那幼小的心灵,一时竟然砰砰地跳了起来,我突然灵光一闪,闪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我说:“爷爷,那小孩子要是笑呢,我看好多小孩子,莫名其妙地,在那边傻笑,也不发出声音,嘴巴一直咧着,不知道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爷爷听了,顿时哈哈大笑:“这个嘛,哈哈,爷爷告你个法子,你往他肚鸡眼上一掐,一拧,他立马就不笑了,那是失了魂,短暂地迷糊了。”
这就是爷爷跟我讲的,有关失魂和收魂的法子。
三哥这时候,就这么木木地,呆呆地站在那里,也不说话,也不走动,甚至连眼珠子都不转一下,唯有那嘴角,阴森森地,不知道他有什么笑的,就好像,好像被什么给控制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