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少亭惆怅而吕四眼却显得高兴，第二天一块吃饭的时候，他呷一口啤酒，告诉郎少亭他和朱处长谈得差不多了，朱处长这人很爽快，答应买仪器。说完他就笑起来了。郎少亭说你笑什么？吕四眼说，不懂装懂，当今社会当官的一大通病。原来他在电脑上给朱处长展示的那些曲线是假的，是从电脑里调出了以前做试验时在模型上的曲线。郎少亭问那实际效果怎么样呢？实话实说。吕四眼愣了一下，轻轻摇头，说这种仪器有个很大的弱点，那就是要想出效果一定有适合的介质才行，可在实际上工作中，适合的介质并不多。也就是说，这仪器还处在实验和论证阶段，是一个不太成熟的产品。郎少亭说，那朱处长这八十万岂不是白花了？吕四眼说，不白花，起码他个人可以得到数目不小的回扣。“潜规则，懂不懂？”他暧昧地笑笑。
“不懂？”郎少亭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惊讶：“什么回扣，潜规则，你这是变相行贿，他这是变相受贿，是一种犯罪行为。真受不了，你一个研究生，搞科学研究的，怎么可以这样做，知识分子的良知哪儿去了？”
吕四眼看着郎少亭，那样子像见着了陌生人，然后开导郎少亭说：“你真是在山里呆的太久了，说话办事净冒傻气！睁开眼晴看看吧，现在这个社会，就是一个大的生意场，没有好处哪个给你做生意！什么搞科学的，什么知识分子的良知，这玩艺好是好，可得先让它歇会儿，更不能让它耽误事。说得直白一点，现在主要的是挣钱，挣大钱，不在乎用什么手段，等腰包里不羞涩了，丰满了，再让它出来，再出来时也许比原来更高贵，更完美，像有些大亨大款，昧着良心或是用非正当的手段发了大财，以后又捐资助学又搞慈善什么的，风光无限嘛。”
吕四眼的这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理直气壮，这让郎少亭大跌眼镜。吕四眼以前不这样，挺书卷气的，也不善言辞，更不会说谎，一次到商店买牙膏，人家把伍块钱当成了伍角找给了他，他回来发现后一晚上没睡好觉，第二天人家商店还没开门他就等在那儿，把钱退给人家了，还落人家一顿数落，说为什么当时不退，是不是想昧下这个钱？直数落的他面红耳赤，张口结舌。而现在可好，一张厚嘴巴突然变得能说会道，能言善辩，还行贿做假，脸色一点不红，真像是变了一个人。
话不投机，郎少亭不想再给吕四眼说这些了，说了也没用。下来就问吕四眼找到了妹妹没有？如果不好找，就在《蓝岛晚报》或是在网上发个寻人启事什么的，实在不行，他也可以用笨办法帮忙寻找，只要告诉他姓名、年龄、长相什么的，他在这个城市探测岩浆岩画分布图，大街小巷，里里外外，哪个犄角旮旯都能转得到，没准真能帮忙找得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