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什么你都信啊？还营养不良，我看你就是学着那些站街小姐，不吃饭想减肥变美找男人是吧？还营养不良，怎么不饿死你。”
“妈，我没有。”我委屈极了。
“我没钱给你看病，反倒是你，工资最好给我按时打来，少一分我就扒了你的皮！”
“哦对了，你弟弟要买电脑那八千块，尽快给我，下周一把钱汇过来，你弟要放学了，挂了啊。”
“妈……”
“嘟---”还没等我说完，我妈就已经把电话挂掉了。
我看着医院顶上那炫目的大灯，不觉叹了一口气。
“医生，不好意思啊，我还是先回去养养，营养液就先不输了，麻烦您了。”我起床，慢吞吞穿上鞋，一步步走出检查室的门，不敢直视医生欲言又止的神情。
无解，我只能努力吃饭，馒头咸菜大人口地吃，企图从不多的食物里多汲取一点营养。
毫无意外，我又倒在了车间里，只不过这一次，我摔进了轰隆作响的机器中。
5
那一天，我看着眼前杂乱的仪器零件，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我倒在了飞速运转高温加工器上。
意识消失的那一刻，我看见了工友惊恐的脸。
我闻到了高温烫伤皮肤的焦臭味，感受着机器撕扯皮肤的剧痛，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身边的嘈杂声越来越远。
我被痛醒了，刺鼻的消毒水味提醒我现在在医院，我看不见周围的环境，我努力听着外界的声音，好像妈妈的声音，是妈妈来看我了吗？
工友和妈妈断断续续地通话中。
“念念她摔进了高速运转的机器中，现在急需一万块钱做手术，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她是在你们厂里出的事，凭什么要我花钱，之前问她要个八千块钱给他弟买电脑，都舍不得给，居然还要我出钱给她看病。”
“我看她就是装的，这个赔钱货就是欠收拾，装病还上瘾了不成。”
“你们工厂也是缺德，跟着这丫头一起想着办法从我这要钱，我的钱可都是留着要给他弟弟上学买房娶媳妇的。”
“反正人是在你们厂里出的事，她可是我们家的摇钱树，她要是不行了，你们厂准备赔钱吧！”
“要死就早点死，别整个半死不活的还得老娘伺候她，到时候拖累他弟弟的前途，她就是死八百次都不够还的。”
“阿姨，念念她……”工友欲言又止，他与我不过普通情分，见我妈是这种态度他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
我慢慢睁开眼睛，盯着床边的吊瓶，被分配来照顾我的工友见我这样也不知说些什么来安慰我，她默默叹了口气，伸手为我掖了掖被子，我很感激她对我的这一点温情，至少让我感受到了世间还是有温暖的。
6
“出院吧。”我的眼神空洞又茫然。
“现在出院你会……”
我惨然笑了笑：“出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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