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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德十九年,在我十三岁生辰那日,爹爹找我到他书房,说我出嫁的年龄到了,给我寻了一门好亲事,问我愿不愿意嫁?
这是他第二次对我温柔的说话。
彼时,我还不知道嫁人是什么意思?
爹爹说就是住到别人家,跟那个人一起生活。
我说我舍不得阿娘。
爹爹说是女孩总是要嫁的,我嫁的人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嫁到那里成为王妃,阿漫和阿娘都不会再被欺负了。
最温柔?比阿娘和那位哥哥还温柔吗?
不管了,只要和阿娘有好日子过,阿漫就愿意。
结婚前夜,阿娘哭了,默默坐在我床头,流着泪给我整理不多的嫁妆。
她让我嫁过去安稳度日,不要随意说话、走动,不要轻易相信别人,要守规矩,大事小事只可托付一人,就是我的陪嫁丫鬟盼儿。
我说让盼儿姐姐陪着阿娘,阿娘说她身体康健,我脑子不好,更需要盼儿照顾。
结婚当天,我没看到阿娘,爹爹说让我不要担心,只要好好听话,他就会让我见阿娘。
听着外面敲敲打打,热热闹闹的声音,我却有一丝担忧。
那边府里的人会像三姐姐和下人们一样嫌弃我傻,笑话我?使唤我吗?
我不在,阿娘要是挨饿受冻便没了我和盼儿的陪伴了。
唉!
夜里,外面的闹声渐渐息了,肚子咕咕叫着,我想掀开盖头,被盼儿制止了。
再过了许久,一个轻盈的步子缓缓走近,我盯着一双朱红色的方头锦鞋,等他掀盖头,没想到一块栗子糕突然穿过盖头闪到我眼前。
我的鼻子早被香味俘获了,却牢记阿娘的话,不能没有规矩,只敢弱弱问一声。
「我可以吃吗?」。
他轻笑一声,另一只手轻柔且迅速地掀开红盖头,双眼玩味地打量着我,语气却温和。
「快吃吧,就是给你准备的。」。
我忍住心中的雀跃,小心翼翼的伸手接过,细细品尝起来,连头也不敢抬。
他仿佛看透我的心思似的,把桌子上一盘栗子糕都端到我面前,语气宠溺。
「都是你的,以后这府里你想吃什么都管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爹爹说的没错,这真是一门好亲事,不仅是因为他温柔,还因为他是温柔哥哥!
记得那是初夏,樱花渐渐飘洒的季节。
那日正是爹爹生辰,两位皇子都来给当朝太傅祝寿。
我因为三姐姐的怂恿偷了一盘进贡的荔枝,端到后花园樱花树下和三姐姐吃的津津有味。
结果厨房管事的嬷嬷发现了,追到树下看见狼藉的餐盘气的直跺脚,大叫完了!完了!
三姐姐假装无辜,说是我端给他吃才吃得,嬷嬷气得踢了我一脚,请三姐姐说说好话,把错怪在四姑娘身上,她的头不够金贵,担不了此祸。
可是,我的头很金贵吗?
树后走出一个翩翩公子,身披墨玉色大氅,手握暖壶,身后跟着一人。
他声音单薄,却透露着坚威严。
「嬷嬷怎敢随意把错攀咬到主子身上,就不怕罪加一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