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贤，你可知，你的禁军里头有叛徒呢，不如你来猜猜是谁？」何念初贴在我的耳廓，一字一句地与我说道。
像是一条不断吐着信子的毒蛇。
挟天子令诸侯，这招古往今来屡试不爽。
我当时看着殿外乌泱泱的一群人，心里一阵拔凉，同时也感慨我心爱多年的侧君居然这么有手段。
何念初平日故作谦恭、不显山不露水，居然也养了这么一拨飞檐走壁的死士。
看来他这个前朝皇室血脉为了复国，确实是精心做了准备的。
2
我被关入了冷宫。
已经入冬很久了，今天却是格外的冷。
我靠在贵妃椅上昏昏欲睡，脑海里漂浮着母皇弥留之际的虚弱模样。
那夜，华京下起了第一场雪，坤乾殿的明安姑姑遣人来了东宫。
我瞧着小宫女脸上那副惊慌又悲戚的神色，心里说不上来是何种滋味。
小宫女走得太快，半路上摔了一跤。
我将她扶起，「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如此不小心。」
小宫女后退了一步，战战兢兢，「回殿下，奴婢，奴婢叫双儿。」
我来到了坤乾殿，母亲在昏迷中不断呓语。
「母皇，您睁开眼看看儿臣，儿臣在这儿。」我忍着眼泪轻轻抚上母皇的脸，帮她拨开额前的碎发。
母皇悠悠转醒，一双毫无焦距的眼睛忽而变得犀利，瞬息之间又褪为柔和。
如同海潮，忽起忽落。
“稚贤，你可有准备好了？”她怔怔地盯着头顶的帷幔，呢喃道：“帝王之位，高处不胜寒……”
等飞雪停下的那瞬间，母皇合上了眼睛。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看起来大抵还是在世间留有遗憾吧。
只是这次她再也不会醒了。
大煜成熙二十二年，开国皇帝秦睿海驾崩，谥号武。
3
「殿下还是回床上睡吧，也能睡得更舒服些。」侍女双儿俯在我耳边轻声道。
我那些在梁顶乱飘的思绪被双儿扯回了这间简陋的房间里。
拉回这座承欢宫内。
紧闭的房门“嘎吱”作响，门外的冷风窜了进来席卷每一处角落。
我缩了缩肩膀，看清了来人。
是何念初，我曾经的侧君。
我过去很喜欢他，我喜爱他胜过于我的正君沐元清。
沐元清出身忠远侯府，是侯府世子，论出身论品行确实是够格嫁入东宫的。
他的父亲沐选当年是我母亲麾下的副将，是当年追随我母亲起事的人。沐选开始封了侯之后的几年还好，后来行事越发嚣张，仗着开国功臣功绩横行霸道。
更在酒后与人高谈阔论说当年倘若没有他的追随，我母亲是不可能坐上那座龙椅的。
沐选野心勃勃自视甚高，我忌惮他。
所以即便我与沐元清大婚之后，我也仅以正君之礼相待之。
4
“冷。”我止住何念初急躁的动作，拢了拢衣裳。
何念初歪着脑袋打量着我，眼里划过促狭，他转头对一旁紧张到大气不敢出的双儿吩咐道：「你先退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