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因而当年外祖母才将她们父女拒之门外。
也难怪舅母说她与母亲一般不知廉耻，说她是不值钱的。
小霜垂下泪来，“外祖母不要伤心了。”
见沈母朝她招手，小霜便走到榻旁，由着沈母轻抚脸上的红痕，“我都听说了。”
“孩子，你没有错。”
小霜闻言心里竟有一丝委屈，除了大表哥，没有人为她说过一句话。
从前外祖母也是没有的。
她在沈家，底下人虽称她一声“表小姐”，她却连个婢子都不如。
她笑了笑，到底是没有说什么。
“你舅母当时腹中有了七个月大的孩子，因府中办丧事受了惊，那孩子便也掉了。”沈母眼里泛着泪花，“她不喜欢你们母女，也是因了这个缘故。”
小霜垂眸不言，室内一时静默了下来，祖孙二人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
听得一声重重的叹息，那叹息声仿佛已在心里积攒了好多年。
沈母眸中凝泪，唇齿翕动了良久，终于向她寻问起来，“你母亲是怎么没的？”
小霜低声道，“母亲病了。”
“怎么不去医治？”
小霜笑着摇头，母亲无药可医。
多年过去，她也并不想再提起当年的伤心事。
“她临终前，可说过什么话？”
小霜长睫微颤，“一直在叫‘母亲’。”
母亲临终时想要见外祖母，但即便她故去多年，外祖母也不肯原谅她，不肯原谅她的夫君和孩子。
沈母闻言痛哭出声，她紧紧抱着小霜，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宸嬷嬷亦是垂泪，却还劝着沈母，“老夫人身子不好，千万不要再哭了！”
“你这孩子，与你母亲真像呀，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天大的委屈全都自己受着。我的文君但凡能哭几声，认个错，服个软，就不必闹到这个地步......”
沈母颤颤巍巍地握住她的手，“外祖母如今悔了，想护你也不能了......”
“宴初是这世上最好的孩子，但你舅母和淑人容不下你。”她长叹了一声，“小霜，你是个乖孩子，以后只能靠自己了......”
是了，外祖母说的对。
大表哥的确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她亦是只能靠自己了。
“你舅舅起兵造反是没办法的事，若成了,你也能跟着沾沾光。但若败了......沈家九族就全都完了......”
沈母说得累了，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小霜生来话少，不知该如何劝慰外祖母，只是给她轻轻拭了眼泪，“外祖母想吃点儿什么，小霜去为外祖母做。”
“我快不行了，什么都吃不下......”沈母一脸疲惫，“留着一口气，就等着看你舅舅能不能成，我下了黄泉也好去告慰你外祖父......”
她握紧小霜的手，“你陪外祖母一起等。”
小霜轻轻摇头，“外祖母，我要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