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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鬟叹完气,便将木盆连着孩子,轻轻丢进河面。
傍晚微风吹动,小小的木盆飘荡在水中,孤零零的,像极了一片无根可依的浮萍。
小岁岁已经好一会儿都没再听到说话声了。
等她伸出小脑袋瓜时,商船队伍早已离她远去,渐渐在视线里,变成了一个看不清的小黑点。
“嗝……大船船不要走!”
身边只有茫茫无边的河水,小岁岁害怕极了,她干裂的小嘴巴一下子张大,生生拽出了两道血口子。
小岁岁又挥了挥胳膊,但很快就耷拉下小脑瓜儿,放弃了。
几滴晶莹的泪豆豆,在她葡萄般的大眼睛里,开始不停打转。
大船船不会回来的……
果然,她还是要被丢下的。
小岁岁难受地舔了舔唇边的血丝,小小地叹了口气。
为了能够留在府里,她一直都很乖的,从不敢哭闹。
就连府中下人拿自己取乐,在娘亲离开后,只喂些馊菜汤拌猪食,小岁岁也都是强忍着眼泪吞下的。
小岁岁已经连拉半个多月的黄汤了。
现下就连心里委屈,想哭都不敢大声,生怕一个用力,肚子没能忍住,又要拉在襁褓里了。
“不能把小被子弄脏嗒……他们会打岁岁、还会逼窝闻着臭臭粑粑去碎觉……”小岁岁缩着肩膀,颤声提醒自己。
隐约间,娘亲临走前反复念叨的温柔话语,又在小岁岁的耳边回荡。
“好好活着……”
“我们岁岁……是娘和爹在三清观求来的,是下凡历劫的福星仙子啊……”
“不久后,爹爹就会带着最威武的仗队,来接咱们小岁岁了……”
“乖宝儿记得要在外祖父家听话,只要留在府里,等到爹爹来的那一天……到时候、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小岁岁想到这些,心酸地直抹眼睛。
“凉亲……岁岁还是木有等到爹爹……窝似不似好没用呀。”小岁岁像是犯了错般地咬住嘴巴。
沙哑的小奶音里,噙满了委屈的哭腔。
微风轻拂,身旁方帕上传来淡淡梅香味,萦绕在小岁岁的身旁,仿佛安慰着这个小奶团一般。
闻到娘亲熟悉的味道,小岁岁抽搭了下鼻子,终于没能忍住,小手捂住眼睛呜呜大哭了起来。
“呜呜凉亲~”
“岁岁儿想要凉抱~”
此时,不远处,一辆破旧的驴车穿过城外小路,朝着大柳村儿的方向驶去。
驴车后的妇人三十六、七的年岁,穿着一身青色粗布衣衫,头戴两根祥云式的木簪。
她正摩挲着兜里的几块碎银,手上动作却突然一顿。
“老大,快停下,娘咋听着有孩子在哭,好像还喊娘呢!”
冯氏伸手拍了拍儿子,这就跳下了地,把正在赶车的姜祁年吓了一跳。
姜祁年赶紧勒住缰绳,回头道:“娘,小心摔着。”
冯氏动作矫健,她轻松地一跃落地,又单手扶稳了驴车,顾不上应儿子的话,这就朝着声音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