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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温竟恒的闺女吧,如今长得这么漂亮了?外面这么大的雪,一会儿要不要叔叔送你回家?”
那人面色发肿,身材也五大三粗,每走一步肚子上的赘肉都颤了颤,她怕的要命,拼命跑下楼梯离开公司。
仿佛身后是深渊,慢下一点就要坠落。
最后也记不得是怎么跑回去的,那么大的雪,像针一样落下来,她觉得密密麻麻扎得自己喘不过气,却还是强忍窒息回了家,路上跌了一跤鞋子里被雪浸湿也不理会,只是拼命往家走。
那日的天似乎格外冷,她有好几次想流泪都忍住了,最后坐在门口的楼梯上将自己蜷缩起来,单元门开了又开,从四点半一直到天黑,楼道里的灯亮了又灭,始终没等到人回来。
温姝宜被冻得全身发抖,脚也冷得有些发麻,单薄的皮鞋在冬天变成厚重的铁,光是穿上都觉得像一块冰。她不停哈着热气为自己取暖,大脑渐渐空白,只有无数委屈在胸口堆积。
那些自父亲去世后遭受的诸多不甘,诸多冷眼,和她心中倍觉落差却始终坚持的每一天,都痛苦极了。而这一刻,那些在暗处藏匿的痛不被外人所知道的痛却悉数流淌。
最最绝望的时候,周怀生像上天派来救赎她的天神,总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立即出现。
周怀生推开单元门时外面有雪花跟着飘进来了,他戴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可她还是第一时间看到他的眼。十六岁的少年眼神清澈,像一汪纯粹的清泉。
“阿姨打了电话告诉我你一个人在家,我爷爷做了好吃的,我带你回去吃,快起来,地上凉。”
他摘下帽子围巾,一一戴到她身上,将她校服拉链拉到最上面,又觉得她还是很冷,手都在打颤,脱下羽绒服给她穿上。
她神情呆滞,怔怔地看着他。
“怀生哥,我忘带钥匙了。”
温姝宜解释她为什么坐在地上,忘带钥匙了所以无处可去。
周怀生将她紧紧裹住,双手用力搓了搓为她冻麻的手指取暖。
“我知道。”
他声音低下来,心里酸涩着。
她还是呆呆的,鼻头冻得发红,脸上比平时更加白,眼里闪过细碎的光。
回去的一路上她都很少说话,周怀生察觉到她情绪不对,没有多问,只是一直把她护在身旁,给了她片刻的宁静,扶着她,在漫天大雪中一点点走回家。
马路上出事故的车有很多,她对周围的事却丝毫不关心,只是跟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走向一个不属于她家的方向。
当时只有周爷爷一个人在家,他们两个其实早已经吃过饭,但还是陪着温姝宜又吃了一次。
她记得清清楚楚,那是一晚很热的汤面,碗里的面条长长一根,怎么吃都吃不到最后。屋里开着暖气,她被烘得脸颊通红,刚吃上一口,就掉下泪来。
泪水滚烫,滑过被冻伤的皮肤时微微刺痛,她低着头,自以为掩饰很好的抹去眼泪,可他还是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