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那一年,她迎来了她人生中好几个转折点。
而促使一切源头发生的第一件事,便是她父亲的身亡。
她母亲唐晚平日里到处飞着赶通告,母女俩个人感情淡淡,南绪可以说是被父亲一手带大的。
事情发生的那一天,她还在教室背着高考复习材料,班主任突然找到她告诉她父亲出事了,等她赶过去的时候手术刚好结束。
那是她第一次看见晏褚,那个男人一身血迹推门而出,他神色冷峻,面无表情,甚至就连说“手术失败”四个字都是平静的。
身后的护士推着床出来,白色的布从头蒙到脚。
那也是她第一次看见她母亲唐晚在人前失控,唐晚在当时是名声鹊起的国际影后,说话做事总会在脑子里转上几圈,像这样直接的表达情绪,南绪以前只在屏幕里见过。
南绪当时的心情很复杂,悲恸,苦楚,但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事情发生的毫无预兆,她的脑子里一时间根本消化不掉这个噩耗,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晏褚身上。
看着他无悲无喜的被唐晚捶着胸口大声哭骂,看着他在唐晚冲到床前时,深潭般的眼底终于撩起一层波浪。
南绪当时也隐生出一股怨气,但她又很明白医生不是神仙,有时候即使拼尽全力也只能看着心电图拉成一道直线,再也跳不起来。
当时其实她并不知道,那是晏褚第一次手术失败。
等到南绪回过神的时候,晏褚已经把车停下,她跟在男人的身后,狭窄的楼道只有两人清晰的脚步声。
进了家,晏褚从那个一旁的鞋柜里取了一双拖鞋换上,南绪登堂入室,自顾自的也从那里拿了拖鞋,她瞧见里面摆了一排的男士鞋心情不由得舒畅了不少。
很明显,这里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女主人。
男士拖鞋穿在她脚上不是一般般的大,南绪踩了两脚,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晏褚旁边,“等我去买双拖鞋放你这,你的我穿着不合脚。”
“没必要。”晏褚从茶几上取过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打火机在他手上转了一圈,点火,细小而繁密的火星映在他的瞳中,吸了一口,青白色的烟雾袅袅上升。
“有些话我们今天就讲清楚,我希望你以后尽量不要再来打扰我。”他说道。
晏褚一般很少抽烟,他吸烟的时候就说明他心情烦躁,有什么事情郁结于心,乱糟糟的堵成一团,他需要借着抽烟来发泄梳理一下。
他用的是尽量这个词,说明事情还是有回转的余地的。
南绪自认为她自己是个懒人,很多事情都是懒得想,懒得做,懒得表示,懒得解释,但在晏褚面前,她的懒症有时就跟不治而愈一般。
她在娱乐圈这种最需要去揣度别人心思的地方懒得去猜,却偏偏对晏褚观察的细致入微,甚至成为了一种乐趣。
“是应该讲清楚。”南绪已经是半倚在沙发的角落里,双手交叠放在靠背上,额间轻抵在上面,帽子不知被何时摘下,乌丝铺散开来,从她的角度正好能从晏褚刚解开的衣领看见他平整微凸的锁骨,她一边贪婪的看着一边语气缓慢的说道:“先从你三年前为什么突然间辞职开始说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