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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便,当然方便!”院长连忙道,“裴厉东西少,收拾起来很快的!”
沈助理办事效率非常高,当裴厉离开孤儿院,跨越大半个城市,站在四中陌生的校门前时,他在七中的学籍已经转出来了。
接下来,他被带着见了校长,见了教导主任,见了年级组长,每个人都笑容满面,夸他的成绩,夸他的品行,不吝溢美之词。
裴厉站在旁边,望着办公桌上的翻页台历,安静听着。
他们说的每一句,似乎都跟“裴厉”有关。
但又好像每一句,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不用征求他的意见,不用询问他的想法。
就好像他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件货物,或者一个物品,摆出谈好的价码,办好交接的手续,就可以将他从这里拿到那里。
难过吗?倒也没有觉得难过。
只是觉得心里像一处峡谷,灌满了四面八方吹来的风。
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
第一下和后面两下间隔很长,敲门的人似乎非常犹豫,连力道都落得很轻。
“咔哒”一下,裴厉开了门。
天知道贺闻溪是走了多远的心理历程,才成功把自己整个人给挪这儿来立着了。
不过人是立着了,但嘴好像忘了带过来。
别怂唧唧的啊!
贺闻溪在心里无声呐喊。
走廊里,卧室门边,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面对面站着。
裴厉开了口:“有事?”
贺闻溪:“不好意思啊。”
没想到两个人正巧同时开了口。
可能是太过熟悉,虽然只有两个字,但贺闻溪一听就发现,裴厉的嗓音带了点哑意,再仔细看,发梢和睫毛湿漉漉的,像是不慎被打湿,发尖还滴着水。
走廊的灯光下,他的脸色也透着些苍白,眼底依然沉暗,却泄露出了两分压不住的疲惫。
贺闻溪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即便相处三年,他也很少见到这样的裴厉。
可以说,他几乎是第一次,从向来目标明确、沉敛又骄傲的裴厉身上窥见“脆弱”。
是的,脆弱。
明明这个词,根本不可能和裴厉沾上边。
贺闻溪站在原地,想问,“你怎么了”,或者,“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但最后,他说出口的只有:“今天晚上上车前,我事先不知道你在车里,有点……惊讶,所以才会把车门开了又关上。回来的路上,我脑子有点乱,一时没顾上跟你打招呼。”
越说越顺畅,但贺闻溪内心依然有自己的小倔强,没有说“对不起”,别别扭扭地重复了一遍总结词:“所以,不好意思啊。”
完了又谨慎地确认,“你没不高兴了吧?”
语气有两分不自觉的小心翼翼。
仿佛面前的人是什么易碎品般。
裴厉静静地看了贺闻溪几秒。
隐约有极复杂的情绪从他晦暗的眼底轻掠过,又在极短的时间里被他彻底地收敛、压制,再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