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姜美树把两件衣服叠整齐,又趁机推销道,“姐,这衣服那么漂亮,你不觉得配黑棉布裤子太老土了吗?我那里还有布料很结实又暖和的牛仔裤,你要不要搭配一套?”
“喇叭裤啊?”王大夫脑海中浮现出不良小青年的形象,吓得连连摆手,“我不行,我不能穿的,不然院里会说我作风不正的。”
“不是喇叭裤,是小脚裤……”姜美树找到纸和笔,快速勾勒出一幅简笔画:“姐,你的腿笔直修长,穿上这条裤子会显得腿更长,反正你一看就会喜欢的,真的不骗你,骗你我是小狗。”
姜美树嘴甜又热情,王大夫哪里拒绝得了啊,只能笑着答应:“你这丫头,真是能说会道的,明天我去看看。”
王大夫找了10块钱给姜美树,不客气地收下另外一件免费的。
她算看出来了,这嘴甜的姑娘是有求于自己,想要她帮忙推销衣服呢。
王大夫跟姜美树相处的很愉快,又占了不小的便宜,就痛痛快快地给她当起了“推销员”。
到第二天中午,姜美树的衣服没出远门,就被护士医生们给完了。
吃完午饭,趁着病房里没人,父女俩关上门,反锁。
姜运富偷偷地钻进被单里面,把一堆钱数好,叠整齐。
“哎呀……”姜运富从被单里钻出来,憨憨地笑了,“三毛,你真中用呀,这才一天,就卖了210块钱。”
除掉成本87,尽赚123。
姜运富高兴的不知该说什么好,姜美树却是淡定地把钱收起来。
其实赚的这点并不多,如果不是便宜卖给这些医生,拿到安县南机械厂和肉联厂门口卖,至少会多赚2、30块钱的。
安啦,人要知足。
加上之前剩余的43块钱,现在,她有了166元的“巨款”啦。
姜美树把钱装好,打开病房门,宽慰姜运富说:“爸,你看你闺女我多会挣钱,以后啊,你就安心治病吧,别想那么多啦。”
说到自己的病,姜运富心咯噔一下沉了下来,“医生怎么说的?确诊了吗?”
姜美树迟疑了下,点头:“医生说可以治的,你别管那么多,只管住在这里吧。”
是的,姜美树思来想去,不打算说实话了。
她怕姜运富一高兴,回头给姜家人一说,姜老太又要开始作妖,使唤这头老黄牛给她干活下蛋了。
在小三毛的记忆里,姜运富的手艺很好,他能用木头做各种各样的家具和孩子们玩的小玩具。
这也是他跟着生产队家具厂走南闯北的原因。
姜美树不打算把自己意外捡来的能挣钱的“装备”,拱手让给姜老太他们。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算不算自私,但是,至少对姜运富来说是好事儿,他不用再白白为那一窝白眼狼付出了。
“三毛,你听话,咱不治病了,咱今天就办理出院手续,回家。”想到自己得了癌症,活不过几个月了,姜运富哪里还肯住院?当下就收拾东西,非要走人。
“好吧,我去问问医生能不能给你开点药。”姜美树没再勉强,找到王大夫,开了些治疗胃溃疡的药。
王大夫在纸上唰唰唰写药名,语气亲切地说:“小姜啊,你以后还去鹏城进货了,给我捎两件呢子大衣,我妹妹昨天来我家玩儿,看到我那两件衣服喜欢的不得了呢。”
收获粉丝一枚,姜美树眉飞色舞,“好呀,那我下次有货了,可第一个找你啊。”
“得嘞,我给你介绍客户,你给我便宜点就成。”王大夫笑眯眯说着,把药方子给了姜美树。
“谢谢姐,我先走啦,改天有时间我来这里找你玩儿。”姜美树跑到药房去拿药,然后办理出院手续。
走出住院大楼,姜运富如释重负:“三毛,回家爸找那个郭小赖把钱退了,你继续去上学。”
姜美树点头,“爸,你终于相信我跟郭小赖没什么啦?”
姜运富掩饰性地咳嗽了下,尴尬道,“三毛,别记恨你奶奶,她年纪大了,老糊涂,咱不跟他一般见识,啊?”
姜美树撇撇嘴,但也没说什么。
这个时候说姜老太的坏话,只会引起姜运富的反感。
想要让一个人愚孝的人转变思维,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情。毕竟所谓的孝道是五千年传来下的,在人们心目中根深蒂固,即便到了二十一世纪,仍旧有无数的愚孝男,前仆后继的赶走妻女,孝顺爹娘。
姜运富到底能不能愚孝和孝顺的本质,是姜美树无法控制的,她能做的,只有潜移默化的改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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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儿长得真白,跟个小妮儿样,哈哈哈。”
“白啥啊白,他这是得了白化病白癜风吧,谁家孩儿会长得嫩白啊。”
“那不一定,他刚才给我说话,说的叽里呱啦我一个字也听不懂,说不定他是个外国人里。”
“我看也像个外国人,你看他穿的衣服,都跟咱不一样。”
“看他的手势,好像是在找人吧。”
“……”
医院大门口,聚了一群男男女女,他们围着某个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姜美树没有看热闹的习惯,正打算从人群里挤出去时,忽然听到有人在讲她的家乡话。
是个沙哑急切的声音,他说:“老豆,我终于揾到咗你啦!”
姜美树下意识刹住脚步,好奇地回头,循声望去。
恰好看到个身材高高大大的少年,扒开人群走向她这边。
少年穿着很扎眼,宝蓝色T恤,棒球服,烟灰色牛仔裤。
他长着白白净净一张脸,脸颊削瘦,骨相极美,脸庞轮廓更是清秀俊朗。
尤其是那双漂亮却病恹恹的桃花眼,小铺扇般的长睫毛,嫣红干涸的唇,秀气高挺的鼻梁,组合在一起,衬得他整个人透着股阴柔稚气。
走出人群后,姜美树注意到他穿着印有英文字母的球鞋,赫然是阿迪达斯的。
姜美树看着这个与21世纪接近的少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老豆,我搵你搵好苦呀。”少年步伐急切地走到姜运富身边,然后,跟个与父母失散多年的孩子般,弯下腰扑倒在他怀里。
一旁的姜美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