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灼华，你想都不要想！”元宫晟猛然一拍桌，那本就摇曳的烛火忽明忽暗，映照的整个营帐内霎时可怕。只是，尹灼华却丝毫不为所动，仍然倔强地跪在地上，这是最后的办法，也是他最后能为元宫晟做的事。
后山此时已变成一片焦黑，从长安运粮草最快也得一天半。以拓跋库的性格，恐怕这天还等不得亮的时候，就会发兵。关键是，晚饭这些士兵们根本还没吃。
这样的天气，一顿不吃身体的热量要维持行动已然是困难，更不要说饿一个晚上，第二天醒来恐怕站都站不稳了。他必须要速战速决，此事，绝不能拖若是元宫晟现在点头，他便可马上出发。
“尹灼华，你没听见我的话是不是，给我站起来！”此时，元宫晟已然气红了眼。这算什么破办法，别说他一个人去有多危险，即便让他成功了，拓跋库绝不会让他活着回来。
注定是死局，又何必让他去试。若是在国家与他之间，元宫晟恐怕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他。
“属下能有陛下这般厚爱，已然满足。这一次，陛下绝不可任性。”语毕，尹灼华重重地元宫晟磕了头，他们之间，除了三年前那一次对簿公堂之外，似乎从未到如此地步。
元宫晟伸手，直接将他从地上扯了起来。尹灼华有些诧异，他从未记得元宫晟有如此大的力气。但随即便被他极其愤怒的脸给怔住了，元宫晟一般绝不动怒，鲜少有这般情绪激动的时候。
他在生气？只是，他到底在气什么。尹灼华在心底问自己。整个晟国与他之间，难不成还不容易做一个抉择么。身为一个死士，他早该有这样的觉悟，又何必遗憾。
尹灼华不动如山，字字铿锵有力，“陛下，我们别无二选，让我去吧。”三年前，他就弄清楚了自己的地位，自然明白现在他该干什么。这命都不是自己的，又有什么好怕的。元宫晟，不说话，眼睛里似乎藏了火，却找不到发泄的方向。
“你还要我说多少次，朕不准你去，不准！”元宫晟手上一用劲，尹灼华毫无防备随即便被他拉了过去。鼻尖处，就能感受到他吐出的温热气体，尹灼华不禁有些失神，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他。
临走前，他还想看看，看看自己爱了大半辈子的人的模样。
只是，在元宫晟的眼里，尹灼华显然在无视他的话。习惯了唯我独尊，自然受不的他这般态度，元宫晟忽然扯嘴一笑，大手扣上了尹灼华的后脑勺，意料之外，他的发丝竟这般的柔软。
尹灼华霎时回过神来，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唔……”元宫晟覆上了他的唇，那柔软的触感让他微微一愣，随即便长驱直入。
“陛下！”尹灼华猛然推开了他，用力过猛，乃至元宫晟摔倒在地，身体正不偏不倚地撞上了蜡烛的烛台，元宫晟霎时倒吸了一口冷气，看起来撞得不轻。
尹灼华连忙把人给扶了起来，“陛下，是我的错……”话还没说完，便被元宫晟给瞪了回去。他也还没搞清楚刚才怎么忽然之间就这样了，只是看见他不服管教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要惩罚。
“别说了，这件事没得商量。”元宫晟吃痛地按住了胳膊，不管眼下的情况紧迫到了什么程度，绝不能让尹灼华独自一人去冒险。这个国家不欠他什么，他也从来不欠自己什么。
尹灼华一手揽住他的肩膀，把人扶到了床边。他后悔了，刚才为什么要下这么重的手。
“陛下，你想清楚了吗，保我一人要用你整个江山来换。”尹灼华一字一顿，认认真真外地看着他的眼睛。这个抉择对元宫晟来说，难。
“这江山固然重要，但若是用你的命来换，朕宁可不要。”元宫晟几乎没有犹豫，不管怎么样，绝不能让他去送死。身为国君，这江山的安危他自然得担着，凭什么让尹灼华替他冒险。
错过一次的事情，他绝不会再错第二次。
“好。”尹灼华轻轻地应了一句，心中已然有了决定。这一次，不为国家，也不为自己，只为了他，那个自己守护了将近三十年的人，他愿意拼死一搏。
元宫晟暗暗松了一口气，语气顿时变得轻松不少，随即开口道，“灼华，这周边的地形我已经考察过了，若是运气好的话还能有些野果，虽然吃不饱，但果腹还是可以的。”虽然已经通知了在长安驻守的康大人，但恐怕也得等一等。
现在他们拼的就是运气，幸运的是，那些来纵火的人由于身子在冷水里呆的久了，根本毫无反抗之力，全部被他们给捕获了。没有人回去报信，恐怕拓跋库还不敢轻易行动。再加上他们救火的速度快，这方向是东南，他们不一定能瞧见这些烟。
当然了，这是最好的情况，但尹灼华不愿冒险。“陛下，您在这歇会，我去唤李太医给您瞧瞧。”这伤虽然看起来不算严重，但也是绝对拖不得的，得赶紧找人看看。
元宫晟看尹灼华已不在原来的问题上做纠缠，心下也宽了不少，随即点了点头，便让他退下了。脑海中却不断地回放方才覆上他唇的那一刻，同为男子，为何自己竟没半分厌恶之感？
他需要时间理清思绪，这到底是怎么了。
李达过来的时候，尹灼华并没有跟着。元宫晟倒也没有多想，毕竟军营当中现在杂事繁多，他抽不开身也实属正常。
“陛下，这期间您伤口不得碰水。”李达脸色凝重地看着元宫晟手臂上的淤青。堂堂一国之君，什么人竟敢如此胆大包天？！
元宫晟倒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他这点小伤倒是没什么。这三千人的口粮问题才是他需要担忧的，方才他所说的，只不过是想暂时稳住他罢了。这粮食怎会这么容易得到，再这样的天气，又有什么能留存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