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地方就是这儿？”楚歌放下父女俩起码一半还多的行李，左张右望。
“怎么了？有这儿就不错了，上有屋顶下有地面，还想怎样……你怎么一脸这么失望的样子？”狐狸面具说到最后，质问楚歌。
“没什么，只不过刚刚还对你抱有美好的幻想，譬如实际上是富家公子哥，带我们直接去了个富丽堂皇生怕别人看不出你有钱的地儿什么的……”楚歌灰心失望地耸耸肩。
狐狸面具也耸耸肩，不是很想搭理他。
这里是一个几乎已经废旧的山神庙，山门飞檐残存，吊斗画拱剥落，门檐上盘龙泥金的大匾已经歪斜，庙里地面开裂，供桌坍塌，幸好大雪非雨，屋顶上破洞无碍，庙里并不潮湿。
那父女已经勤快的收拾了散落的柴火和干草，吹亮火折子，生起一堆小小的篝火。
“快来烤烤，衣服都湿了，不烤干回头寒气进了身体里，容易风寒……”女孩招呼道，把长长的麻花辫随意地甩到身后，伸出俩只纤细的手掌靠近火堆，翻来覆去的烘烤着，火光映照在她眼睛里，跳动的格外好看。
“我叫木青青。”女孩虽然看着火堆，却知道楚歌在看她，大方的一笑，“森林木的木，竹叶青的青。”
“甭管多好看，都是来自大山里来的剧毒生物，招惹了会被毒死的意思吗？”楚歌调侃，木青青莞尔一笑，往火堆里添了一根柴火，怀里仍是紧紧抱着那个破旧的布包。
楚歌好奇的看着布包。
“不值钱，但是对我而言很重要。”木青青似乎知道楚歌在想什么，很快的瞄了他一眼，打开了怀里的布包。
一堆看起来像是松木枝一样的东西，都很小，层层堆叠着，被保管的很好。
“谁的？”狐狸面具扫了一眼，问木青青。
楚歌大奇，因为他本来想问，这是什么。凑过去细看，居然是三五只人的右臂，已经风干成皮包骨状，颜色也染成了难看的蜡色。
“遗骨。老家乡亲们的。”木青青给他们看过，又小心的包裹起来，打了个十字结，抱在怀里，用棍子去撩拨快熄灭的火光，看不出什么表情，“那天，山塌了，地下开了个古怪的口子，冒黑气，后来慢慢很多人就生病了，再来就死了。当官的先跑了，还把村子唯一对外的出路给毁了，我和我爹还有其他一些不想等死的人就从瀑布顶上往下跳，应该能活的都摔死了，反而以为死定了的我和我爹活了下来。”
“然后发现逃出来也没有用，病气在骨髓里，还是要发作。我爹嗓子已经不行了，说不出话，我要好一些，只是不知道能撑多久。”木青青淡然的说。
“治不了吗？请医仙看过了吗？”楚歌皱眉问道。
“看过了，把骨头带出来，医仙看一眼就说可以治，瘴气入骨，仙灵谷草每日服用，轻则一年，长则坚持服用，可以根除的。我们这次就是来城里买草药的。”
“那买到了吗？”楚歌刚问出口，就听见狐狸面具一声叹息，于是转向他，“那个什么仙灵谷草，这么难买？”
“不难买。”看狐狸面具一副[智障你不识人间烟火你不要和我说话的]的完全不搭理，木青青噗呲一声笑了，笑容和煦如春风，黯淡的山神庙好像突然变明堂。
“普通药店就能买得到。”木青青笑完又冷了脸，面无表情的拨弄着篝火，“一株仙灵谷草要十五金珠。别说每天服用，到现在，买一株的钱都没能凑齐。”
一时间没人说话，连客栈通铺都住不起的人，也断然拿不出足够买一年灵谷草的钱，火舌舔动着干柴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过了一会儿，木青青的父亲递了几个烤好的腌菜豆粑过来，几个人分着吃了。
第二天卯时未到，厚厚的积雪反光的四下里一片通明，楚歌和狐狸面具与木青青父女在山神庙门前拱手道别，分道扬镳。
楚歌在狐狸面具的带领下，急匆匆地往天契武馆赶来。
天契武馆听起来像个小小的乡野武馆，但实际上，他却是天契城中最大的禁军的训练场地。
天契武馆分为表、中、里三个区间。表层是普通禁军侍卫的训练场地，中层为贵族子弟和世家弟子，最里层才是神秘莫测的鬼魔罗所在。
狐狸面具刚把他带到了地方便被道路尽头的驴肉火烧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直接扔下楚歌不管，溜溜哒哒的逛了过去。
楚歌摸不着头脑，独自一人在武馆门口捶门了半天，才有一个叼着烟杆踢踏着草鞋的男人拉开了门。
“报名参军？”那男人一脸被问了千百遍的不耐烦，不等楚歌回答，便接着说道，“报名参军去城东门做测试，东门就是你右手边这条路笔直走到头；如果找人的话去偏门递牌子打申请，偏门就在你右手边的巷子第一个路口右拐……”
“我来应征鬼魔罗。”楚歌也不客气的打断了他。
那男人用探究的眼神把楚歌从上到下认真看了起码半柱香的时间。
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楚歌锲而不舍的又捶门起码半个时辰。
门被拉开了，还是那个男人，一脸揾怒，“我们不收乞丐。”
“我不是乞丐！”楚歌也懒得啰嗦，暗中运气，一掌击在门旁的石狮上，掌力柔绵将石材击穿，石狮身上粉尘落下，一个左右通透的手印空洞。
楚歌挑衅的看着看门人。
看门人看了一眼那被击穿的石狮，倚在门框上磕了一下烟杆，将堵塞的烟灰抖出，不以为然的反问，“所以呢？”
楚歌愣住了。
“凭这个实力想进鬼魔罗？你是从哪个乡下来的土鳖吗？”看门人随意的说道，“就这，城里的格斗场，你都撑不过三个回合。”
武馆的门又一次砰的关上了，楚歌没有再敲。
刚才那一击，他绝没有保存实力，因此，对于看门人的话，他只是半信半疑。
沿着天契武馆门前的街道，陆陆续续的地铺小摊早早摆了出来。
与有门面的店铺不同，这些摊子上贩卖的，多是些不值钱的货物或者山中原生的野山货，大部分都是一些低阶的灵草、灵果，对于现在楚歌的武灵境，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偶尔也有一些罕见的灵药，摊子上围聚的人相较于其他摊位便多一些，形形色色的采购者和商家讨价还价，人声慢慢鼎沸起来。
“咦？”
不远的地方，一个身形眼熟的青衣少女在两个摊贩间挤出一个不大的地方，跪在地上铺开草席，身后中年男人急急茫茫的从行李里翻出各式各样的物品递出来，女孩有条不紊的将它们依次摆放在草席上。
这时，刚刚拜访好摊位的木青青也看到了楚歌，冲她抿唇一笑，脱去了御寒斗笠的她身形窈窕，一身眉黛青幽的素色服饰更显得她好看了些。
楚歌远远的大致看了下，都是些简单的手工制品，编扎的甚为精致，女孩子用的物件比较多，绣花的荷包和刺绣的帕巾，虽用料一般，但针线功夫不俗。
楚歌含笑冲她点头示意，算是为这次巧遇打过招呼，正欲离去找狐狸面具，却见一群身着军服的人，有说有笑从偏门鱼贯而出，正向着这边走来，而那里面，竟有一个他无比熟悉的身影。
崇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