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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马克一起这批囚犯大约有六十多人,他们在监狱前的广场上,站着松散的队列。
虽然他们的镣铐被取了下来,但面对周围荷枪实弹、虎视眈眈的看守们,没有任何人敢大声喧哗或打闹。
“你们这些渣滓听好了!”穿着蓝色制服的看守头目,用扩音器喊话道:“这里就是黑城!”
“这里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
“这里没有看守,你们可以为所欲为。当然,也可以逃跑。”他得意洋洋的说道:“不过,来的时候你们也看到了,一路上都是寸草不生的荒原。”
“我不怕告诉你们,离开监狱方圆五百公里找不到一口吃的、一口水。”头目指点着大门上巴托钢铁监狱的牌子说:“只有这里有一口水井。”
他又用手在面前划拉一圈道:“每天中午十二点,在这里分发一次食物,每人一盒盒饭。”
“想要更多的,就去那边挖煤换。”头目向北边一指:“那边有露天煤矿,背二十公斤煤回来、在这换一盒,四十公斤换两盒。”
“好了。”他手一挥:“解……”
耀目的光芒骤然炸亮,仿若天上的太阳掉在广场上。
“轰隆”一声巨响,散乱的囚犯队列里倒下一片人。
“……散”
缩着头的看守头目,惊疑不定的看着天空。
一望无际的荒漠、一览无余的天空,明晃晃的太阳挂在天上,既无风也无云……
这宗造成十二死一伤的雷殛事件不为外界所知,监狱的看守根本就没有上报此事。
在这鬼地方,乱七八糟的怪事和各种离奇死法多了去了。只是死伤十几个囚犯而已,若是伤亡数字再加个零,狱长大概才会上报。
作为此次雷击事件唯一的伤者,马克是极其幸运的,仅仅是付出了一头蓝发变成黑炭的微小代价。而他身旁那十二个倒霉鬼,则当场毙命。
马克到黑城的第一天,就这么在毫无知觉的昏迷中过去了。
在许多地方,被雷劈被视为一种不祥。在各种诡异事件层出不穷的黑城,这种看法更为许多人所接受。
于是,被视为不祥之人的马克,所到之处人人退避三舍。
不过,也不能说全是坏事。至少苏醒后去水井打水喝,负责看守水井的囚犯们对他视而不见。
病怏怏的马克喝了水,在墙角昏昏沉沉躺了一上午。看到人群汇集起来向外走,这才想起到了领取食物的时间。
一见马克靠近,排队领盒饭的囚犯纷纷避让。
这样霉运冲天遭雷劈的家伙,谁都不想接近。
更何况,眼看又到月圆之夜……
每个月黑城都有不少人死于各种怪异事件,但最为囚犯们忌惮的、死人最多就是“鬼怪食人”。
黑城这鬼地方,时常有人一觉醒来发现同屋狱友不翼而飞。又或者部分或大部分不翼而飞,或许留下两条腿、一只手、几根手指……仰或半个身体。
还有人被剧痛惊醒,发现自己肢体的一部分无影无踪,整齐的断口正在喷洒着鲜血或脏器……
这类骇人听闻的惊悚故事,被黑城囚犯称之为“鬼怪食人”。
据说,鬼怪食人事件受害者最多的一次,一夜之间有一百多人失踪和死亡。“整体”失踪的二十多个,留下残肢的六十多个,还有二十来个倒霉鬼剩下一半或大半身体。
而每逢月圆之夜前后的几天,则是鬼怪食人事件的高发时期。每当高发期囚犯们都不敢睡在监狱里,宁肯到寒冷的荒漠里过夜。
试问,谁会在这时候接近一个被雷劈过的倒霉蛋?
不明就里的马克领了盒饭,挪回栖身的墙角无力坐倒。虽然雷击仅是烧焦了他的头发,但他却像大病一场似的浑身无力。
像躲避瘟疫一般,路过的囚犯都远远绕开。冷眼看着那个半死不活躺在墙角的少年,揣测着他被送到这里的原因。
其实,巴托钢铁监狱最严重的一起事故,根本不是那所谓的“鬼怪食人”。
在官方记录中,有前任狱长写下的报告。
大意是,通过监控发现监狱里有异常情况,下令制止送食物的车队出发。
当日,巴托钢铁监狱爆发高致死率疫病,约1/4的囚犯死亡。
第二天,一群持有保密证件、全副武装、身着防化服的人驱车进入监狱,对感染者进行病毒采样后离开。
第三天,囚犯死亡近半。
第四天,囚犯全部死于不明病毒。根据最后的食物领取记录,共计五百六十一名囚犯无一幸免。
第五天,一支无标识防化部队进入疫区。收走了所有的尸体,对疫区进行全面消毒处理。
疫病爆发三十天后,新的囚犯送抵监狱……
这样保密期限二百年的文件,马克这样的囚徒肯定是看不到了。
所以,昏睡前马克还有心情思考,等明天身体好点要不要去挖点煤多换点吃的。
不过,他没有想到得是,自己没有机会去矿场挖煤了……
第二天,睡在监狱外的囚犯返回,发现那个睡在墙角的倒霉孩子果然被鬼怪吃了。
不仅人消失的无影无踪,红砖墙角还出现一大块缺口,缺口处如刀削般平滑整齐。
马克是被人晃醒的……或者说,被一头牛晃醒了。
他先是怀疑自己在梦魇之中,继而忧心自己是不是死了。
因为马克一睁眼,就看到那个摇晃着自己肩膀的家伙,长着一棵硕大的牛头。
那颗牛头还摇头晃脑、唔呀唔呀的说话,虽然马克听不懂是什么语言,但那绝对不是牛叫。
马克低头狠狠得掐了一下大腿,疼、非常疼。
再抬头,诺大的牛眼瞪着自己,那双牛眼竟然有种水汪汪的感觉。
“你说什么?”马克感到自己嗓子火辣辣的疼,声音也非常干涩。
牛头人懊恼的用大手拍了一下脑袋,胡萝卜粗细的手指捏了几个怪异手势,嘴里叽里咕噜念叨着什么。
蓦然,牛头人的大手上闪过一道绿色光芒。
那道并不刺眼的绿光,直射马克的脑袋。他吓了一跳,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浑厚的男中音。
“好了,能听懂了吧?”
马克手足无措的问道:“发生了什么?”
牛头人咧嘴一笑:“我刚给你用了‘语言通晓’,现在我们可以交谈了。”
“语言通晓是什么鬼东西?我这是在哪?”
马克有些慌乱的向后躲了两步,这里似乎是疏林间的一片草地,绝不是昏睡前的荒漠监狱。
两米多高、壮得能用肚子装下马克的牛头人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你好,来自遥远异域的应约者。”牛头人笑道:“我奉‘盲眼女士’的指令,护送你前往‘幻都’。”
马克瞬间傻掉了,牛头人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懂。
但是,放在一起却一句都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