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比赛的枪声响了，选手们如同脱缰的野狗一般跑……这谁投的稿？有点文化好吗！”
三千米的比赛虽然是最考验选手的项目，但从激烈程度上来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因为过程太过漫长，所以很难体会到那种胜负一念间的感觉。
解说台上没什么值得解说的克莱德也念起了观众来稿。
值得一提的是，这篇稿子是米莎和芙兰一起写的。
“加油！加油！”
艾露所在的拉拉队也在时不时地跳两下舞，然后喊两嗓子。
毕竟这场比赛持续时间很长，她们也不可能从头跳到尾。
从比赛的形式来讲，只能说稀神?旭东预测的非常到位，前六名选手就是他所预测会出冠军的那六位选手，而且一千米过去之后，这六人几乎是齐头并进不分高低。
至于上河，的确是跑在倒数几位，而且一直跑在内道，似乎没有想要超越的意思。
“看吧！结果已经显而易见了！”
看到比赛的状况，旭东似乎比选手们还要兴奋。
“万一又毒奶了呢？”
克莱德善意地提醒着她。
“唉！奶不死的啊！我是专业解说，专业解说看这种局面还看不懂？我告诉你……吔！？吔？！这什么情况？！”
就在旭东还在自吹自擂的时候，跑在第一位的ZEST突然腿部扭伤摔倒在了一旁，这一摔不要紧，问题是他的速度很快，又在跑道最内侧，摔倒的时候人是向外侧飞出去的，这下，紧紧贴在他身后的小hero也被绊倒。
“不，不会吧？！”
解说台上的稀神?旭东看到这一幕脸都青了，然而赛场上的事故还再继续，小hero被绊倒之后又弄倒了身边的Taeja，接着，6位原本领先的选手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一个全都倒地。
“这、这是个意外！”
旭东开始慌了，刚刚还在吃薯片的她，嘴角上都是食物残渣，可是现在她已经没那个闲工夫去管了。
正如她所说，这确实是个意外，但这个意外实在是来得太巧，再加上旭东在前十场比赛的表现，让所有观众不禁都在想这次又是“毒奶发作。”
“就在前六位选手纷纷陨落的时候，原本跑在后面的选手开始发力，赶了上来！”
无视掉惊慌失措的旭东，克莱德背负起了解说的重任。
“哦哦，超过去了！现在领头的选手是……上河！是上河！旭东同学，你还专门强调上河是只鸡！你这奶毒啊！”
看到此情此景，就连克莱德也不禁想要对旭东补上一刀。
“难道我真的是三鹿，我背不住这个罪名啊啊！噗！”
惊声惨叫之后，旭东突然呕血三升（实际上是农夫果园）然后倒地不醒。
“上河？”
原本对比赛毫不关心的艾露听到自己学生的名字，立刻从观众席上站了起来。
“那家伙……”
艾露所在的地方距离赛场很近， 上河的一举一动，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一头黑色的短发呗因为汗水的原因粘成了一块儿一块儿的，四肢上的肌肉也有明显的充血，似乎每跑一步都会听到身体发出的“咯叽咯叽”的声音。
表情痛苦的他不停地眨着眼睛，似乎是想把里面的汗水给挤出来。
他是那么的拼命，就好像之前游刃有余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一样。
“努力也不是那么毫无回报不是吗？”
一边小声地自言自语，艾露的嘴角向上扬了一下。
他所筹备的计划，总算在这一刻获得了应有的效果。
“上河！！加油！！”
突然之间，嘹亮而充满气势的声音在杂乱的现场脱颖而出直冲云霄。
艾露的这一嗓子几乎吸引了包括选手在内的所有人。
“你们在做什么啊？为选手加油难道不是拉拉队员的职责吗？”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嗓门有限，看到身边还在休息的拉拉队员，艾露这个临时队员突然拿出了领队的气势将她们给叫了过来。
“往前冲！不要停！”
艾露依旧在奋力地呐喊着，而其他队员则是一脸懵逼。
“我们该给谁加油？”
“不管了，配合着那孩子一起喊吧！”
在短暂的商议之后，其他人也开始载歌载舞地喊了起来。
“是之前那个超可爱的女孩儿！”
“在给上河加油吗！可恶，这小子这么有艳福！”
“果然是那种关系吗！”
坐在观众席上的人们也都炸开了锅。
“这是？”
听到熟悉的声音，上河也看向了观众席。
“那个女孩儿……
虽然一开始听到加油的声音让自己赶到十分欣慰，可这个声音越听越熟悉，而眼前这个漂亮的女孩儿也越看越眼熟。
“难、难道是老师！？”
终于认出这是对自己照顾有加的老师之后，上河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冲啊！上河！终点就在眼前了！赢给我看啊啊啊！！”
虽然不清楚是什么原理，不过上河现在感到自己的身体里充满了力量，3000米跑下来的劳累似乎都一扫而空。
“呀啊啊啊啊！”
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对这场运动会毫无兴趣的他，在胜负面前也变得无比执着，双脚如同在踏风一般，不停地加快速度。
“呜啊！”
然而，就在距离终点还有数米的地方时，意外突然出现了。
因为上河的步伐迈的太大，速度太快，导致节奏没掌握好，一脚踏空，然后前脚被后脚绊住，整个人飞了出去。
“哦我的天啊！这……”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就连解说也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毕竟距离终点只有几米远，要是在这里受伤的话，那么一切都结束了。
“比赛结束！”
——嘘！！！！！！
不知道是因为这场比赛出现的意外太多，还是这场征战太过漫长，最后宣判胜负的哨声显得格外响亮，负责吹哨的人似乎也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哦哦哦哦哦！太精彩了！！！”
刹那间，观众席上爆发出了猛烈的掌声。而且这掌声就如同钱塘江大潮一样，一波接一波，一波比一波猛，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还有人在大声的欢呼。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场比赛的过程竟然这么曲折，也不可能想到，冠军会如此产生。
“上河！上河！醒醒！快醒醒！”
恍惚之中，上河突然听到了老师激动的声音，他努力地睁开被汗水和灰尘蒙住的双眼，发现许多人都围在自己的身边。
“我这是怎么了？”
直到现在上河还有些意识模糊，他的听力还没完全恢复，脑袋里一直有嗡嗡的响声。
他只记得最后快到终点的时候，自己却不争气地摔了一跤，然后就是眼前一黑。
“对不起，明明老师都为我这么加油了。”
就如同在奔跑时忘记了自己对于运动会的态度那样，此时的上河也抛开了之前与艾露的不越快，非常内疚地向自己的老师道歉。
“又失败了呢。”
说着，他有些想哭。
自然，身为堂堂男子汉，肯定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流泪的。
此刻摧残着上河泪腺的，是他那颗向往天才以至于变得病态的内心。
这不是他第一次失败，也不会是他最后一次失败，但，这一定是最能够击溃他心里防线的失败。
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在说什么啊笨蛋。”
艾露微笑着斥责着他。
“这次，你可是漂亮地赢了下来哦。”
“唉？”
艾露的这番话让上河彻底清醒了过来，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让视野变得更加清楚，这时他才发现，身边那些围着自己的人都在为自己鼓掌，而从刚才开始就觉得缠在自己脖子上的东西，正是终点的红绸。
“你这一摔，竟然连飞带滚得冲出去将近十米远！牛顿都哭晕在厕所了！”
不知道是喜极而泣还是哭笑不得，面带泪花的艾露非常开心地向上河讲述着他的壮举。
是的，之所以这场比赛能够点燃全场，是因为身为冠军的上河，在距离终点还有数米的时候，整个人突然飞扑了出去，然后在落地之后又像是滚石一样一路翻滚，用能和闪电博尔特比肩的速度撞下了终点的红绸。
虽然对上河来说这下实在摔得不轻，但对于观众来说，最后那招“天外飞仙”实在是太帅了！
“是这样啊……”
上河在艾露的搀扶下站起身子，心中增添了许多喜悦。
他从没想过，自己一直反对的运动会能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愉悦。
“耳朵还好使吗？”
就在这时，艾露突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好使，怎么了？”
上河不解的问道。
“你听到了什么？”
“我听到的？”
被这么一说，上河也把注意力集中在了耳朵上，然后，他感受着四周的声音。
欢呼，掌声，夸赞。
睁开眼睛，看到的也是鲜花，奖杯，奖状。
“……”
这种感觉，是上河从未体验过的，胜利的感觉以及被认可的感觉。
“赢了……我、赢了……”
上河的神智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他连续一分钟没有眨眼，然后猛地闭上眼睛，想要将这一切印到脑海里，然后竖起耳朵，享受着那逐渐变得缥缈的声音。
接着，自己的意识就在这种极度美妙的状态逐渐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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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糟糕的谈话
“这是哪？”
苏醒之后，上河摸着自己疼痛不已的脑袋如此问道。
“当然是医院咯，你之前磕到脑袋了。”
回答他的人，是在旁边病床上坐着的艾露。
“是嘛，我想起来了，那个时候非常开心，这大概就是乐极生悲吧。”
回想起之前精神上的愉悦和快感，上河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
“也不算乐极生悲吧，这是你冲刺时留下的伤口，跟你开不开心没关系，用不着露出失落的表情。”
一旁的艾露依旧在用轻松的语气安慰着他。
“嗯？”
上河这才反应过来事情有些不对。
“老师你为什么也在这里？”
他突然艾露并不是来探病的，身穿病号服的他也是一名病人。
“这个，一眼难进……”
听到上河的疑问，艾露把视线别到一旁，一脸的尴尬。
就在上河失去意识的时候，自己整个人都向后倒去。
而就在这时，他的手臂随便一抓，刚好扯开了艾露的裹胸。
本来是没什么事情的，可因为之前妮娜用剑在那上面开了个口子，所以艾露一下子就变成了半裸的状态。
本来身为男孩子的艾露就算被看光了也没有什么，只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他害羞地用双手遮住了自己的胸口，然而这一举动所换来的却是无数人的拍照录像。
事情到这里还不算太糟，更加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
裹胸虽然被扯烂了，可里面的电极还贴在身上。
“呜哇啊啊啊啊！！！”
强大的电流在艾露身上肆意地游走着，原本肌肤就十分敏感的艾露此刻简直就像是被打入地狱一般。
“救命！！呀啊啊啊啊啊啊！！！！”
他倒在地上，如同下了油锅的活鱼，不停地抽搐翻腾，先是眼睛充血，接着口吐白沫！
“艾露！”
看到艾露痛苦的样子，美玲也知道自己玩的有点过了，立刻就想用遥控开关停掉电极，然而经过妮娜那一砍，电极早就已经被损坏了，而上河的拉扯又打开了通电的开关，现在的电极完全处于暴走状态，而艾露就像是一个浑身露电的机器人。
“我要死了！啊啊！要死了！啊啊啊！”
电流可比水流要可怕的多，虽然这电极的电压不算太高，还不至于威胁到艾露的生命，但也足矣让艾露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
要知道只有在严刑拷打的时候才会使用这种酷刑，而艾露的身体是绝对无法承受这种折磨的。
“快！把调高用的竹竿给我拿过来！”
美玲急中生智，让手下的人拿来了绝缘的长杆。
“艾露，我这就来救你！”
说着，美玲不停地用长杆扫打这艾露的身体，想要把电极扫掉，然而效果甚微，她赶忙叫身边的人都拿起绝缘的东西，一起扫打艾露。
就这样，在被电流折磨得奄奄一息之后，艾露又被这帮“持械分子”进行了长达好几分钟的“群殴”。
“真是太惨了．．．．．．”
听到艾露的解释之后，上河也表达出了对老师深深的同情。
“我的事就不要提了，现在我只想忘掉它。”
说着，艾露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更糟糕的是，如此残酷的虐待致使他出现了一种奇怪的后遗症：虽然现在看起来很有精神，但每过一段时间自己就会陷入昏迷，毫无征兆也没有理由，在昏迷时，身体状况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变化，医生们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心里创伤还是肉体上的疾病，所以只好让他住院观察。
“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吗？”
上河对艾露的疑问有些诧异，自己遭到这么严重的凌虐，竟然还有空闲关心别人。
“我还好，脑袋有点疼，不过问题不大。”
说着，上河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包。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运动会的感觉怎么样？”
“……”
被艾露这么一说，上河的记忆又一次被调动了出来。
胜利，掌声，鲜花，欢呼，就算这场闹剧般的运动会毫无意义，可“赢”的感觉却毫无虚假。
可是，他不能这么说，他知道这是艾露给他下的套。
如果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说出来，自己肯定会被嘲笑，一直以来执拗地反对开运动会的人，竟然是最享受这场活动的家伙，怎么听都太讽刺了。
“哼……”
但是，这种程度的小心眼早就被艾露看透了，只见他微微一笑，然后在对方承认的基础上说道：
“作为一个普通人，通过普通的努力，最终获得普通的胜利，感觉比想象中要好不是吗？”
艾露语重心长地说道。
因为自己是天才，所以艾露才比谁都明白，普通人是无论如何也超越不了天才的，一味地像天才那样追求胜利，最终只会让自己遍体鳞伤而已。
“……”
然而，艾露的诚恳并没有打动上河，他的表情也变得阴暗起来。
“我的想法，都被你猜透了啊??”
上河低声诉说道。
艾露是天才，可上河也不是笨蛋，一句话里将“普通”这个词重复到这个地步，无论是谁都能听出来这句话的言下之意。
看来，上河那从未透露给别人过的想法，艾露早就一清二楚了。
——嘶嘶??哗啦啦啦
窗外突然下起雨来，因为是秋天的原因，所以这场难能可贵的大雨已经酝酿了好多天，不如说在之前运动会的时候没有撒下来已经很给面子了。
“我啊，想要成为天才”
伴随着密集的雨声，上河仿佛在坦白罪行一般，继续说道：
“确切的说，是必须要成为天才。”
“那种事情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没有人能够左右自己的天分，更没有人会逼迫你成为天才！”
艾露对这种错误的认知进行了严厉的批驳。
“少在那里自说自话了！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卡擦！
一道落雷劈下，然而上河的怒吼远比雷声要来得猛烈。
“上河??”
被这么一吼，艾露也有些不知所措。
“我必须要成为天才！不是天才就不行！”
说着，上河紧握着双拳，双拳和身体都不停地震颤着。
“究竟是为什么啊？难道你之前那样畅快和喜悦的样子都是骗人的？”
艾露也急了。
他策划这个运动会的原因就是想让上河感受一下，就算是平凡的人也可以赢得平凡的胜利，而这胜利的喜悦觉不会因为自己是凡人而大打折扣。
只有在这一点上，天才与凡人是平等的。
“不够啊！”
上河有些不耐烦地喊道。
“我的人生早就已经决定好了，只有作为赢家一直赢下去这一条路！可是??可是??”
吼着吼着,上河的语气里竟多了些许的哭腔。
“我却没有走上这条路的能力??所以！”
似乎真的要哭出来了，上河猛地抬起头，用力地吸了一下眼泪和鼻水继续喊道：
“我必须要成为天才！”
带着点孩子气，上河将自己必须成为天才的理由说了出来。
“你这样，是不会得到幸福的哦。”
艾露心疼地将茗心对自己说过的话又对着上河重复了一遍。
不只是心疼上河，也在心疼自己。
“幸福什么的怎样都好??只要赢就行了！”
“！！！”
没想到上河的这一句话对于艾露来说简直如同醍醐灌顶，在那一瞬间，艾露猛然醒悟，困扰他的问题也都迎刃而解。
自己为什么对上河这么上心？
为什么会对这孩子有特别的感情？
答案很简单，自己早就该察觉到了。
——因为很像
艾露与上河，这两人的三观与思想几乎一模一样。
而这种执拗又极端的性格也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而艾露对上河所产生的那种难以名状的感情也有了具体的定义。
——“想要拯救他！”
这并不是艾露想要以教育者的身份履行职责，恰恰相反，之所以会有这种一厢情愿的想法，正是因为他自己就是一个典型的“反面教材”。
“为什么要对胜利渴求到这种地步？”
在这个问题在问出口的时候，艾露的嘴唇都在抖。
此刻的他从心底感到害怕??
害怕从上河那里听到的和自己曾经找到的是同样的答案。
那样的话就太悲伤了。
“为了换回爱。”
“哈？！”
好消息是，这个答案和艾露曾经得出的答案不尽相同。
坏消息是，这个答案比自己心中的那个还要荒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