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指数:10分
这山叫石门山,有两块像蛇,而长到看不见头的巨大的岩石,门一般竖立在这座山的两侧。
石门山的后面是一条狭长的山谷,是片从未开发过的原始森林,那些铺满山谷茂盛的参天大树贪婪的吞噬着光明,留给大地的只有黑暗和潮湿。就算是艳阳高照的夏日晌午,在林子里也是一片黑暗。有的时候甚至就连在熟悉山中行走的猎人都很难走出去。
但总有这种抱着侥幸心理的人。
不是什么探险家,而是在进行肮脏交易却被突然出现的特殊执法者打断的这么一群人,劫持了一名高中生,顺利闯进了这片原始森林中。
只可惜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原本被浓雾包围的林子中,突然像是滴进清水的浓稠牛奶,腾起一股更加浓稠的白烟。安静的林子中随着这股浓烟的腾起发出一声惨叫,栖息着的鸟儿惊得飞起了一片。伴随着这些惨叫声的,还有倒地声和及极快的风声。等待烟雾渐渐淡去,白发少年的身躯出现在那个准备将底牌作为人质的毒贩身后。毒贩举起枪,迅速转身,依然慢了一步。只见他的身体猛地一抖,血就从眉心的地方噗的一下喷射出来,手却依然保持着一种射击的姿势。
他面前的少年,撇了撇嘴,轻轻推了一下他的下巴,已经死去却还站立着的身体迅速轰塌倒地。“不开心,用这么弱的炮灰敷衍我。”少年蹲下身,伸出沾满血的手把扑倒在地的毒贩翻过来。“跑太快了脸都没看清……”
“信俞,很恶心啊,别这么做。”少女皱着眉头用手背捂住了嘴。
韩信俞耸耸肩,站起身环顾四周。
周围没有活着的人了,十来个男人以着不同的姿势躺在一片空地上,所有的一切仿佛画面般静止不动,唯一证明时间还在流动的,就只有少女手中那把枪枪口中冒出的青烟,和那些躺倒在地的男人身下不断涌出的红色。。 “嘛……也就那样,‘母亲大人’给予的‘笼子’。”韩信俞屈起手肘,把手里的匕首在袖子上蹭了两下,拉去血迹,就又收进了衣服里。
“至少看刚才的行动,目前的状态已经足够了不是吗?”比起韩信俞,苏郁对当前的情况还是相当满意,经过磨合,韩信俞渐渐默认并服从于苏郁的指挥。这次任务从头到尾苏郁只开了一枪。
开始到结束,不到三分钟的时间。
“饲养”韩信俞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苏郁肩上的伤都还没有好彻底,但是韩信俞肩上的,却在两天内迅速愈合。苏郁受到的是撞击及利刃划伤,而韩信俞则是枪伤。按理来讲子弹的冲击力对肌肉及骨骼的伤害相比利器要高出十几倍,甚至会照成终生性的伤害,但是韩信俞却在两天内完全复原……爬行类以及两栖类的能力吗?制造出韩信俞的那些技术,仅仅是这一项,就足够取得战场上的最佳优势了。
说起来,在与韩信俞相处的这一个月里,确实了解到她的不少“信息”。
比如吃,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自身超强的活动量,对能量的消耗需求非常大,换句话说就是,食量奇大。正常人差不多二两饭,配些汤汤水水,一天三餐足以,而韩信俞除了睡觉时间,几乎随时都需要吃东西。她的胃仿佛一个巨大的发动机,食物下肚,就被迅速转化成能量。苏郁从来没有发现她有过进食后因为马上运动而导致的消化不良之类的问题。
除了身体构造之外的,就是关于韩信俞的过去,她从来不说,苏郁也没有问。查阅过多年前的资料,得到的只有关于“白色恶魔”的报道——一个仗着自己是准将女儿,坐拥特权,就可以随意杀人的“白色恶魔”。
报道里说她的死是这个国家的至高无上的荣耀,是罪有应得,不知道写这篇报道的那个记者如果再次看见她了,会发生什么?
再有,就是经历过那次战争的退伍兵讲述的故事。故事被渲染了很多,但最多提到的都是赤发红瞳的小孩独自从军营中走出,手里提着敌军指挥官的头颅。赤发大概就是韩信俞原本白色的头发被血染红后的形态吧。那些故事夸张的有些离谱,像是天方夜谭一般,唯一有用的信息就是,关于韩信俞的姐姐。
从出生起就是一个“兵器”的韩信俞缺乏一种判断力,分不清“Yes”和“No”,而韩信俞的这个姐姐,就做为她的指挥官存在,也就是“驯兽师”的存在。这个“姐姐”在赵如烟还有其他人看来,是已经死去的人,但苏郁获得的资料更偏向于失踪而非死亡。
在“姐妹”俩入战场的第三年,战争就草草结束,原因很多,但多都是对外,真正原因恐怕只有已经死掉的和某些手握特权的人才知道。第四年,赵如烟母女三人以军官执政的身份居住在了这个被争抢的边境城市,安静的又生活了五年。
后来发生了一件事,只知道韩信俞和姐姐逛街回家的路上遭到了袭击。姐姐失踪,留下一滩血迹。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人在面对韩信俞这样的怪物时,还能轻易将她最重要的人重伤并带走,最后生死未卜。当赵如烟带人找到韩信俞后,问过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却咬破了下唇任凭鲜血渗出,微笑着直视那些质问她的人。
又过一年,“白色恶魔”事件发生。
苏郁扶着还不能大幅度活动的肩膀拧了拧脖子,韩信俞则是走到了少年的边上,一刀斩断那些绳子,拉起了双脚早已麻木的少年,牵引着他三人一同离开了石门山。
靠山的马路已经全部被封锁,雾渐渐聚集起来,远山也慢慢变成一堵白墙,苏郁将被挟持的少年交给一位执法者,简单的交代几句后回到蹲坐在公路护栏上的韩信俞旁边。
“苏醒后的第一次任务,还算完美完成吧。”苏郁将头发撩到了耳朵后面,雾气轻轻依附在她的头发上,细细腻腻的好像无数的钻石碎屑一般。韩信俞垂着眼角,斜眼看她,两人就这样奇怪的对视了一会,直到韩信俞又将视线转回那白色的墙上。
“和从前没什么不一样……啊不,人不一样了。”韩信俞随手折了根草叼在嘴里。“我都快忘了这白色的这是个什么东西了,我只记得黄色和红色的。”
“什么?”苏郁听得懂她说的每个字,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睡的够久了,一直困在梦魇当中,不停的重复着一些怪梦,那些被我亲手杀死的人在梦里追赶我,我以为这就是地狱。”
“很可怕吗?”
“不,应该说刚刚好可以用来打发时间。”韩信俞对她露出了笑脸,但那种笑容令苏郁十分不愉快。
轿车突然出现在警戒线内,直驶到苏郁她们身后。面容威严的老人从车上走下,没有做过多的停顿,背着手走到了苏郁面前。
“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老人开口问到。
“你的孙子被绑,我就不能来抢着‘邀功’吗?秦将军。”苏郁一手叉腰歪着头笑看眼前的老人,和自己的上司一样,这位不苟言笑的老人也是“空中阁楼”的创始人之一,秦火川。
“啊,秦老头,你还活着啊。”韩信俞看到老人以后,丝毫没有尊重的意思,惊讶了一下后抬起手举到脸边上给老人看了个手心就算打过招呼。
“你又是谁?”秦火川眯起了眼睛,显然他对这个丝毫没有礼貌的小家伙很不满意。
“诶~老头你老年痴呆了吗?”韩信俞咧着嘴。
“哼,没礼貌的小鬼。”秦火川哼了一声,回头瞥了一眼坐在救护车上休息的自己的孙子,韩信俞记得这种眼神,沉睡前,她在她母亲的脸上看见过。
“总之,这次谢谢你们了。”秦火川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感觉。
“不客气。”苏郁还是那副笑着的表情。
目送秦火川走后,韩信俞抻着身子舒缓了一下自己僵硬的关节,苏郁听到了一连串清脆的劈啪声。
“晚饭吃什么?”韩信俞回头问苏郁。
“今天啊……”苏郁手指点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回答道:“酸辣土豆丝和烤羊腿如何?”
“好耶!”韩信俞高举着手从护栏上跳了下来,朝着来时车子的方向走去。苏郁无奈的摇头笑了笑,心说自己能够拿下她大概多亏了自己那闲时点起的烹饪技能点吧。
只是原本,这样“技能”为的,是另一个人。
一种失落感突然再一次从苏郁心中升起。
秦火川带走了孙子,他的车驶出了警戒线,往高速的方向行驶。随着海拔的降低,浓重的白色墙壁开始变得稀薄,少年趴着窗户,仍心有余悸的捂着自己的胸口,只是那种心跳的频率并不是因为惊吓。
秦火川的司机递给了他一个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对他来讲,再熟悉不过了。他没有过多的客套,短短“开始了?”三个字就停止了自己的对话。
“恩。”
嘴角的笑牵动起因苍老而松弛的皮肤,目光中有少许的火焰在轻轻跳动。秦火川收起电话,拍了拍孙子的头。
“满足你的要求,见到她了,感觉怎么样?”
“没想到,她是这副模样。”